高粱地和婶,

牵着乌龟去散步 生活 29 0
深圳4岁女童喜欢佩奇,奶奶骑了2小时车去买同款

“空着手回家过年,大小包返深打拼”,这是多少在深圳拼搏的人们的春节写照。奶奶的红薯、百年老字号猪肉脯和盐焗鸭掌、妈妈牌高粱粑粑、婶婶牌手工粄、家乡无公害鲜辣萝卜、梅县闻名沙田柚……家乡的每一样特产都完胜大城市的一份外卖,全靠这一口乡味,安慰几百、几千里外的乡愁。

返深主角

10后深圳小朋友(爸爸是湖南益阳人)

一下车就拿到“佩奇”

是奶奶骑了两个小时车到超市买的

2015年出生在深圳的萌萌小朋友,今年春节和爸爸妈妈回湖南益阳过年,小孙女一年难得回一次老家,萌萌的奶奶到处打听,得知现在的小朋友都喜欢小猪佩奇。

萌萌的奶奶一辈子生活在湖南益阳的农村,没怎么出过远门,还晕车。打听到市里的沃尔玛超市里有卖小猪佩奇的桶装饼干,蹬了两个多小时自行车到超市买。萌萌回家前一晚,奶奶一直失眠,担心礼物不合孩子心意。萌萌到家下车的那一刻,奶奶就送上了佩奇桶装饼干和大红包。“佩奇!”听到萌萌惊喜的声音,奶奶心里乐开了花。


返深主角

50岁企业人士程先生(家乡湖北)

特产

10斤黄豆,一编织袋花生

两颗大白菜,20斤糍粑

“这是黄豆,你带过去打点豆浆喝;这是家里种的花生,你炒点花生米,喝酒刚刚好;这是糍粑,早上煎点吃,配豆浆,比外面卖的健康;这是家里的白菜,自家种的,没打什么农药,甜得很……”启程回深的早上,程先生抹黑起床,等下了楼,发现母亲已经在厨房忙活,白粥已经在锅里煮好,正准备炒菜。等程先生吃完饭,母亲把准备好的特产一一摆在了客厅里。


程先生妈妈准备的返深特产。

程先生忍不住心里一酸,母亲今年72岁,年轻的时候精明能干,现在虽然干不了什么体力活,但一直在忙前忙后,他一直想接母亲到深圳去生活,但被母亲拒绝了。“我现在还能干活,每年还能收点东西,够自己吃,你回来也能带点过去。如果去了深圳,我就是你们的负担……”每次母亲拒绝的说辞都是一样但振振有词,程先生都抵不过执拗的母亲。这次回深,他说了让母亲多睡一会儿,早上不用起来做饭,但她还是这么早起来了。

程先生今年50岁,十几年前离开家乡到深圳打拼,不管有多忙,他每年都回乡过年。今年公司不是很景气,他提前一个星期回了老家。老家到深圳超过一千公里,自驾少则12小时,遇到特殊情况多则20个小时以上,程先生选择凌晨四点钟起床,没想到母亲比自己更早。

看着满满当当的特产,程先生忽然发现自己舍不得离开。“争取今年把母亲接到深圳去住,明年在深圳过年。”程先生默默在心里说。

回乡感悟:家乡变得更好了

程先生说,以往回家路上总是灰尘漫天,这次回来柏油马路直通家门,“开车非常爽”。现在生活配套也比以前好了,每家门口都有一个小红桶,存放生活垃圾,会有专门的人来收。看着家乡环境变得这么漂亮,程先生不禁萌生了晨跑的想法:空气这么好,多留一点在肺里。

返深主角

00后大学生刘琛(老家广东梅州)

特产

为让他吃到自家红薯

奶奶妙招“保鲜”半年

00后的刘琛同学是南方医科大学大一的学生,老家在广东梅州,今年春节他和家人一起回了老家过年。因为怕像往年一样堵车,他和家人初三晚上就回到了深圳。这次返深,他们也带了很多家乡的特产,包括奶奶种的红薯、芋头、胡豆,家乡的特色糕点甜粄、钵粄、发糕,还有煎丸子、炸腐卷、腊鱼等等。

在刘琛同学老家,红薯十月份就该收了,红薯收好后一般离春节还有3个多月的时间。刘琛同学的奶奶为了保存好红薯,留待他们过年回家品尝,会将红薯堆放于纸箱,用草木灰叠层覆盖,密封,避免红薯发芽、长虫,“这样能延长红薯的保质期,就算是存上半年,红薯基本上还是完好如初”。奶奶细心处理后的红薯,就这样保存到了春节并被带回深圳。


刘琛的返深特产。


奶奶种的红薯,精心保存了半年,依然新鲜。


刘琛带回深圳的家乡美味已上桌,有红色的发糕、胡豆等。

回乡感受:“家乡更有年味儿”

在刘琛同学看来,家乡可以燃放烟花爆竹,比城市里更有年味。如果“注重环保与呈现年味的方式能够平衡,那就是两全其美了”。这次春节回老家,刘琛同学还发现乡村有了新变化,今年他之一次听说老家的村子里有了公园,公园建在村子的中间,园内有健身器材。村里还有文化活动广场,举行演出和比赛,乡亲们的生活也逐渐丰富起来。

新的一年,刘琛同学希望老家乡亲们的生活越来越好,家人身体健康,“还希望我能顺利通过英语四级考试,并能脱单,交上女朋友”。

返深主角

95后新媒体小编张 *** (老家广东汕头)

特产

好吃的猪肉脯和盐焗鸭掌

乐意跟朋友分享

张 *** 家在广东汕头,95后的她去年大学毕业后来了深圳,现在是一名新媒体小编,这是她度过的之一个春节假期。这次回深圳张 *** 带的东西不多,但还是带上了最有家乡特色的“老山合”猪肉脯和盐焗鸭掌。她说“老山合”是家乡汕头澄海的特产品牌,“有百年老字号之誉,也是我从小到大都喜欢吃的”。张 *** 还记得,上次她带到办公室的一包猪肉脯,一天内被分光了,同事还念念不忘,所以这次她又带来了“猪肉脯是家乡的美味,也是我很希望和别人一起分享的东西。”


张 *** 带回深圳的“老山合”猪肉脯和盐焗鸭掌。

回乡感受:在外是成年人,在家是孩子

这次回乡张 *** 待了12天,但还是感觉时间过得特别快,“在外是‘成年人’,只有在家能以‘孩子’的身份享受家人的包容和关爱”。张 *** 的妈妈隔天就给她顿一锅鸡汤,“是专属我一个人的,说是把我一年在外没吃的都在我回家的时候补回来”。

新的一年,张 *** 的愿望是“更加专注地做一件事,爱生活,爱自己。”不想立太多flag,只是希望自己更加成熟地去迎接各种挑战。


张 *** 写下的新年愿望。

返深主角

幼儿园教师李女士(老家湖南郴州)

特产:

妈妈在南方种高粱

全家一起做粑粑

李海莉老家在湖南郴州,今年刚好是她来深圳工作的第20年,她是深圳的一名幼儿园教师。这次春节返回深圳前,她父母给她准备了许多家乡特产和食材,“爸爸妈妈把后备箱装满了才让走”。这些特产和食材都是李女士家人亲手做的和自家产的。

满满当当的后备箱里,有李女士家里人特意 *** 的高粱粑粑、劲道的红薯粉皮、郴州特色的烟熏腊肉、自家割的蜂蜜;还有她家种的板栗,各种时蔬,如大白菜、芹菜、红菜苔、茭头、冬笋等等;她家里的鸡鸭蛋,父母更是装了好几斤让她带回深圳,“临出发前,爸妈连夜又杀了一只鸡,这些特产感觉可以吃一个月了。”

李女士介绍,高粱虽是北方的特产,但其实它在郴州也有种植。“妈妈每年都是不辞辛苦地自己种高粱,待收割了便晾晒取高粱米,高粱米晒干后就用来做高粱粑粑。”李女士也是听母亲说才知道,给她准备的高粱粑粑是母亲和妹妹、妹夫三人忙了一天才做出来的。


李女士被父母装满的后备箱。

回乡感受

希望爸妈身体健康

让自己“一直做个孩子”

在老家亲人的招待下,一家人“好吃好玩地过了一个春节”。大年三十晚上,她的父母还给她包了一个大红包,虽然她推辞说年纪大了不好再收红包,但是母亲却说,“有爸妈在,你们就是孩子”。对于家人的暖心呵护,李女士由衷感叹:“真好!新的一年,愿爸爸妈妈身体健康、平安顺遂,我们想要一直做个孩子”。

返深主角

街道办工作人员小程(老家惠州惠东)

特产:

家乡手工粄一口软糯一口幸福

程运鹏是深二代,但老家是在惠州惠东。大学毕业后他在东湖街道办事处工作。返深那天早上,婶婶早早就起床抓鸡,宰杀干净,方便小程带回深圳烹饪。然后把细粄、萝卜粄等装满了三大盒,也给他带上。即使惠州离深圳并不是很远,但希望家乡的味道能够原汁原味保存回到深圳的住处。


小程念念不忘的细粄。

回乡感受:

老人使整个家族的向心力越来越强

小程家是一个人丁兴旺的大家族,即使已经工作几年,没结婚的小程仍然能收到很多红包。他表示家里的老人是整个家族的核心,使家族的向心力越来越强,新的一年一如往常的愿望是祝愿家中长辈身体健康、龙马精神,而希望自己这辈的年轻人能够工作顺利,在工作岗位上大展宏图,小程还不好意思地说:“新的一年希望脱单,找个女朋友明年过年带回家。”



小程写下的新年愿望。

返深主角

教师老师王梅桢(老家广东惠州)

特产:

大大小小几桶腌萝卜 都是家乡辣味

说起惠州,人们首先想到的是客家话和东坡肉,但王梅桢推荐的却不是这两样:“在惠州,有一个小镇以鲜辣的美味而远近闻名,这个小镇就叫公庄。”流传在公庄有这样一句话,“不会吃辣的人不叫公庄人”,此辣非四川湖南等地区的麻辣、酸辣,而是独特的鲜辣口感。这种鲜辣与当地本土可口新鲜的蔬菜相结合,其中更具代表性的是酸辣萝卜,是每个公庄人必备的饭前小吃和开胃菜。

王梅桢此次返深前,早早就备好了大大小小几桶的家乡特有腌制萝卜。她透露她因为自然教育而来到深圳,她热爱自然教育的这份劲儿丝毫不亚于热爱家乡的特产。


王梅桢更爱的家乡味。

回乡感受:

一小时生活圈非常便利

在过去的一年,她坚持深圳惠州两地跑,用她的话解释就是:“因为便捷的交通,大湾区一小时生活圈再也不是遥不可及的事情。”对于新的一年,她说希望努力提升自己,下一年带着更好的故事回家过年。

返深主角

教师吴淑媚(老家广东梅州)

特产:

贪恋沙田柚那一口清甜

吴淑媚自大学毕业已有两年半,一直在深圳当语文老师,感受到深圳座城市特有的包容性。今年一放寒假她就早早回到家乡。对于吴淑媚而言,过年总是伴随着那一口来自沙田柚的脆甜,她介绍说:“沙田柚是不少人一到年前都开始贪恋的一口清甜,掰一小块月牙儿似的肉瓣送进嘴里,没有大城市“野生”沙田柚的酸味,甚至比一般的蜜柚还甜上几分”据说,沙田柚不但营养价值高,而且还具有健胃、润肺、补血、清肠、利便、消食、解酒毒等功效。


吴淑媚更爱家乡的沙田柚。

她的2018年

这一年甜蜜得就像沙田柚

关于过去的2018年,吴淑媚俏皮地说可以用沙田柚来形容,无论是亲情、爱情、友情都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沉浸在甜蜜当中,她表示希望新的一年对于亲情、爱情、友情都继续付出真情实意,努力把驾照“攻克”下来,还要在真心和甜蜜中把自己嫁出去。

返深主角

70后 *** 职员(老家广东高明)

特产:

自家做的粽子和菜干

是爸妈给外嫁女儿的爱

70后的卢建娣在深圳一个 *** 单位工作,今年春节,年初二她带着两个孩子和老公从深圳开车回了广东高明娘家。在高明这个地方,回娘家是一件很隆重的事,每一年的春节,外嫁女都会回到娘家,给父母拜年,而每家每户都会包好粽子、杀好鸡等女儿回娘家。

返深之前,父母照理给她准备了特产。卢女士姐妹都是嫁在本地,她嫁得最远,父母给她的手信特产也是最多的,其中包括:粽子、自家做的红薯干和梅菜干、自家养的鸡。还有一些新鲜的蔬菜、红薯、芋头、葛根等及酸菜等的,满满的一车箱的特产。

回乡感悟:儿时的年味还在

卢 *** 回忆,小时候家里每到过年才包一次粽子,杀一次鸡,穿一次新衣服,那种喜悦的滋味,直到现在,已外嫁15年的卢 *** 记忆犹新。卢 *** 很感恩现在的生活,她期待新的一年身体健康,两个女儿分别考上理想的中学和高中,工作顺利,心想事成。

来源:南方都市报

村里村外(55)——不可告人的秘密

本文以秋丫母亲的真实故事为线索,不虚夸,不杜撰,还原老一辈东北农村的风土人情、生活场景和家长里短。

秋丫娘确定是自家的地之后,似乎猜到了什么,对桂花说道:“这是有人在帮咱们,还不想让人知道,看看茬子,应该是连夜割倒的,唉!何苦呢?”

秋丫娘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觉得要真是文忠,还真让人怜惜,毕竟桂花心里没有他,自己也不十分看好他,准确地说是不看好他的家庭,出于私心,怕拖累桂花。

桂花看着一排排放得整整齐齐的苞米秸,心想‘要是忠良干的该有多好!说明他对自己有心了。’然后不由自主地露出了羞涩的模样。

秋丫娘一眼就看穿了桂花的心思,这次毫不留情:“别胡思乱想了,肯定是文忠干的,要是忠良,巴不得所有人都看到呢!也可以就捎造势,何况他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撂倒这么大一面子。”

“对,是那个棒槌没错了,真是一根筋,害得人家好像欠了他几百贯似的,心里不得劲。”桂花不得不承认,这是文忠的风格。

“这可热闹了,真是女大不中留呀!咱们虽说按兵不动,哪想到人家动了多少心思?”秋丫娘感到有点为难了。

“姐,文忠家的地在哪儿?我今晚也连夜给他割上几亩,把人情还了。”桂花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人家一家子壮劳力,他那个虎弟弟,比他还能干呢!用得着你个小丫头片子?”秋丫娘白了一眼桂花,用宠爱的语气说道。

姐俩正说着,秋丫二姑从不远处她家地里走过来搭讪:“吆,你姐俩干活还真快,昨个晚上我收工回家,看到你家还剩不少呢!起大早干的?要是那样,湿哒哒的露水可是够你们受的。”

秋丫娘只是‘嗯嗯,呃呃’的含糊其辞,并不想解释。

秋丫二姑意不在此,不再追根问底,接着对秋丫娘说道:“秀兰,我抽空过来跟你说点事,平时忙得后脚跟打 *** ,还真没空特意往你家跑一趟。”说完看了一眼桂花。

桂花知趣地抱起秋生,假意跟他说着话,进地里剥苞米去了。

秋丫二姑停顿了一会儿,打量着桂花,见她离得远些了,才进入正题:“秀兰,桂花该找婆家了吧?”

秋丫娘一下子就明白秋丫二姑想说什么了?她肯定是为忠良来提亲的。不知是忠良还是他的父母家人拖到了她头上。因为马玉芝早就告诉自己了,忠厚媳妇拖她当介绍人,被她给拒绝了。

不出所料,可能为了抓紧时间,还没等秋丫娘搭话,秋丫二姑忙不迭地又问道:“你看忠良怎么样?跟桂花还挺般配的。”

听了这话,秋丫娘心里马上觉得像吃了只绿头苍蝇,这件事如果出自旁人之口,还说得过去,可秋丫二姑应该更了解忠良是啥样的人,桂花一堆一块也在这儿摆着呢!般配个鬼?

她所说的般配,难道是一个懒惰一个勤快?这点倒是可以互补。其它方面,哪里就般配了?忠良风流潇洒、矫揉造作,桂花姿色平庸,泼辣彪悍。

虽说她是忠良的亲婶婶,可也是秋丫的亲姑姑,这不等于把桂花往火坑里推吗?想到这里,秋丫娘赶紧找借口:“二姐,桂花跟忠良差着辈呢!”

“又不是至亲,各亲各叫呗!”秋丫二姑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让秋丫娘心里更加反感。

她这个人永远都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在亲情里也总是夹杂着虚伪和算计,一个村里长大的,秋丫娘太了解她了,所以对她处处提防。

忠厚家这一支子,老少都不咋下力,老一辈子稍微强点,就像秋丫二姑父,虽说不操心,好在能抓挠着干活。

家里大事小情、里里外外都是秋丫二姑张罗,天天底扒上挠的,冬天也不得闲,可不能让桂花也过那样的日子。

想到这,秋丫娘只得又找了个理由:“桂花还小,眼下还不打算找。”

“咱们先把话撂到这儿,不差这一时,你看看要是觉得能行,早点晚点都可以。”秋丫二姑这是把坑先占上了。

想想还没把话说透,接着补充道:“桂花那厉害劲,连‘徐疯子’都敢惹乎,咋着忠良性子也绵软些,能将就她。”

秋丫二姑这话说得扎心,秋丫娘是真来气了,咋的?合着在她眼里,桂花成了没人要的?忠良娶她还委屈了?

说什么忠良脾气好?还不是因为不想干活,可着别人数落。说不好听的那叫没囊没气,就为了省点不值钱的力气,豁出脸皮。

秋丫娘不想再费口舌,索性不吱声了,秋丫二姑见状,说道:“秀兰,你慢慢琢磨,我先去忙,回去等你信。”

秋丫二姑刚走,桂花好像早已清楚了她的目的,凑过来问道:“二姐都说了啥?神神秘秘的。”

“说了些有的没的,都是些给人添堵的话,你不必知道。”秋丫娘脸色有点难看。

秋丫娘不想扫桂花的兴,如果告诉她,就会添加自己的情绪,所以还是让她暂时揣着心仪的人快乐几天吧!虽然感觉有点不地道,但是能怎么办?

既然苞米已经割完了,等着鲍大哥来给拉回去放到家里慢慢剥就可以了,这也是没车没辆的办法。

不然很多人家是在秧子上直接剥完、然后再把秸秆割倒,那样会省事些。

秋丫娘招呼桂花一起去附近的那片高粱地,看看能不能收了,总不能无功而返吧!去其它地块有点远,到地方也该中午了。

姐俩到了靠河边那一大片高粱地,看到有很多人家已经把地头放了些碎柴烂草,这是要防霜呀!一看高粱确实还没灌满浆。这块地临近河边,水上的勤,反而成熟的晚。

既然别人家已经开始防备了,自己家也不能偷懒,秋丫娘对桂花说道:“咱们先割些草晾上,用不了一天也就半干了,再回家拿来些干柴,到时候正好可以拢烟。”

中午的时候,大家都在做饭吃饭,村里的高音喇叭就响了起来,青富队长通知:“河边的那块高粱地,都有谁家的?没放柴堆的抓紧,下午到地头商量一下,轮班每天晚上放几个人守候,下了霜马上点火。”

下午,秋丫娘跟桂花在家里捆了两捆去年的秸秆,已经被雨水淋得糟烂发黑,牵过枣红马,把柴搭到它的背上,然后桂花在前面牵着马,秋丫娘抱着秋生跟在后面。

送到了高粱地北头,卸下一部分,把剩余的又掺了些上午割的草,让桂花送到地南头去。

因为要从边上绕过去,有一段距离,桂花索性骑上了马。地南头,隔着一条坝渠沟就是文忠家的瓜地。

桂花在马上老远就看到文忠坐在瓜地边上,走近之后跟他打招呼:“文忠哥,瓜都罢园了,你还在这儿守着干嘛?”

文忠抬头看了一眼桂花,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喜悦,瓮声瓮气地说道:“还能出产些,你要吃我给你找两个好的。”

“行,正口渴着呢!等我把柴放下。”桂花在文忠面前比较随意,可能是一起脱过坯、干过活,已经熟络了。又对他没有男女那方面的想法,所以尤其放得开。

可是桂花来回看了几遍,却分不清哪几根垅是姐姐家的了,只能叫文忠:“文忠哥,快帮我看一下,我咋找不到地了呢?”

文忠听桂花叫他,起身三步并作两步,直接走到了秋丫家高粱地头,桂花一边卸柴一边打趣文忠:“呵,看来哪块是我家的地,你心里门清呀!不会哪天下夜把这片高粱也给割了吧?”

文忠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并不说话。

桂花这下更加确信,苞米肯定是文忠帮忙割的,调皮地盯着他问道:“跟我说实话,苞米是不是你割的?”

见文忠不吱声,桂花有意唬他,阴阳怪气地说道:“谁帮的忙,我得把工还给人家,既然不是你,看来我跟姐姐原来的猜测是对的,我今晚打算一宿不睡觉了,连值班防霜,捎带把忠良家那几亩地给割完。”

文忠听桂花这么一说,有点急了,赶紧说道:“谁让你去还工?我又没说不是 *** 的。”

桂花听完,哈哈大笑:“文忠哥,你这是学雷锋、做好事不留名。”

文忠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下,扭头就走,不忘说一句:“我去给你摘瓜。”

文忠匆忙走进瓜地,来回寻找着,又怕桂花走掉,不时向她这边看上一眼。

终于找到了两个比较满意的,赶紧抱出来放到田埂上,又走过来接过桂花手里的马缰绳,把马拴到边上的一棵杨树上,说道:“坐那儿等着,我去窝棚拿刀。”

文忠坐在边上,望了一眼狼吞虎咽地啃着西瓜的桂花,莫名地心跳加速,赶紧低下了头。

眼前的这个姑娘,活泼开朗,能干又懂事。圆圆的脸上稚气未脱,本来就不怎么白净的皮肤,因为风吹日晒,像极了成熟的小麦,匀称而饱满。

并不是自己这个年纪了还没娶媳妇,见个女人都是好的,自己是打心眼里喜欢桂花!

秋天的风,在醉;秋天的叶,在坠。

一早一晚感觉凉嗖嗖的,中午被阳光炙烤过的秋风,吹在身上,让人每个毛孔都觉得通透。

秋风高兴的时候,调皮可爱,总会悄悄溜到树木身旁,猛地拍一下它的肩膀。叶儿还沉醉在夏季的甜梦里,被秋风这么一吓,脸色瞬间发黄,一个没站稳,摇摇晃晃跌到了地上。

姑娘的心,犹如这迷人的秋季,熟悉了它的套路却无法掌控它的全部。

桂花饱餐了一顿西瓜,站起身,用袖子擦了擦嘴巴,对文忠说道:“谢谢文忠哥,以后别干傻事了,割了整宿的地,后半夜露水大,多遭罪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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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小品

清晨,到公园晨练。与春夏秋三季相比,真是两重天。银杏,叶子黄了,在晨风中,三三两两,飘然落下,这是自然规律,自不必言说。风是微风,湖水平静如镜,并未因为风的兴起而有一丝的波澜。所以,尽管冬天已于十天前即已来临,却未有萧瑟之感。

所不同的是,晨练的人少了,少得是如此地明显。以前,成群结队的队伍不见了,在湖边练太极的大爷和跳舞的大妈不见了,连坚持得更好的一位约莫七十多岁每天和我迎面相碰的大爷和每天从我后面跑到我前面的一位苗条的美女的背影都不见了。其实,今天清晨并不冷。或许是因为冬天的缘故,也或许是因为疫情的原因,总之,晨练的人是明显地减少了。

我戴着耳机,听刘心武讲《果袋婶》。“他们那地方盛产苹果,也产樱桃。樱桃熟了,就该给成千上万的苹果树上挂青果套袋子了。那是一种内面抹有药粉的纸袋,开口处包有极细的铁丝,套住果子后,用手指将铁丝捏合包紧,别的套袋人一天下来至多套二三千个果子,她却能套五千来个。”小说讲的就是这位“乡里人都叫她果袋婶”的故事。《果袋婶》让我想起刘心武先生曾经说过的一句话:“父母深沉温柔的爱是我文学成就的根源。”

很自然地,我想到我的母亲,此时此刻,早已起床,小黑狗绕在母亲的身边寸步不离地守护着它的主人,三十多只鸡正在院子里啄食,母亲正在熬粥。母亲就在这样的鸡犬相闻声中数着每一天的日子。

不知不觉间,一阵音乐之声飘过来,盖过了耳机里刘心武先生的声音。我并未回头,只是摘下耳机。春夏秋三季,这种音乐之声是常见的声音,多是成群结队晨练的人们的标配。音乐声,雄浑,有力,彻底打破冬日清晨公园的宁静。不一会儿功夫,两位妇女大步流星地超过了我,走到我的前面,其中一位 *** 后面背着一台扩音机。她们边走边聊着什么。我硬是不明白,她们为什么要把音乐开得如此的大声。

其实,刘心武讲的《果袋婶》我已完整地听完。刘心武,一位我挺喜欢的作家。家喻户晓的短篇小说《班主任》,荣获茅盾文学奖的长篇小说《钟鼓楼》,我都看过。《伸出你的舌苔或空空荡荡》到底是怎样一篇作品,我还没有来得及读,那一期的“人民文学”杂志即被召回。当然,《伸出你的舌苔或空空荡荡》并不是刘心武的作品,但是,却让他的人生遭遇滑铁卢。

她们走远了。我又戴上耳机,悠哉游哉地听王凯写的《民国的背影——那些人那些事》其中的“梁实秋的雅舍及《雅舍小品》”。梁先生的《雅舍小品》我当然看过,只是没有瞻仰过他的雅舍。其实,他的雅舍距离成都并不远,就在重庆。1939年初夏,梁实秋的好友吴景超、龚业雅夫妇由市区迁来北碚居住,梁实秋也不想长期住在办公室里,于是他们便合伙买了一处新建的农舍。因房是新建,没有门牌邮递不便,于是便商量给房子取个名字,梁实秋说:“何不即用业雅的‘雅’字?叫‘雅舍’可也。”见众人皆无异议,梁实秋便找来一块木牌,上书“雅舍”二字立在屋前。可木牌不久就失踪了,不知是有人喜欢梁实秋的书法,还是拿去当柴烧了。这就是“雅舍”之名的由来,后来有人说梁实秋以“雅舍”命名是自命风雅,其实是误会他了。

雅舍虽以“雅”为名,然而却是地地道道的陋室。房子共有6间,墙是竹篾和泥糊成的,窗子上糊着纸,地板走上去则吱吱作响,更令人称奇的是房子是依山坡而建的,所以地面是倾斜的,正如山城重庆的地势。雅舍建在半山腰上,下山到公路约有七八十层的土阶,房前是阡陌螺旋的稻田,再远处是葱翠的远山,旁边有高粱地,有竹林,有水池,有粪坑,后面是荒僻的山坡。因蓖墙不固门窗不严,邻居间彼此均可互通声息,鼾声、喷嚏声、吮汤声、撕纸声、脱皮鞋声皆清晰可闻。但更令梁实秋头疼的却是老鼠和蚊子,他在《雅舍》一文中曾这样写道:“才一合眼,鼠子便自由行动,或搬核桃在地板上顺坡而下,或吸灯油而推翻烛台,或攀援而上帐顶,或在门框桌脚上磨牙,使人不得安枕。更骚扰的是蚊子,‘雅舍’的蚊风之盛,是我前所未见的,‘聚蚊成雷’真有其事!”

雅舍虽陋,却因地势较高,倒成了听风望月的好去处。每当月夜降临,清光四射,天空皎洁,四野无声,微闻犬吠。房前有两株梨树,月光从树间筛洒而下,地上阴影斑斓,尤为幽绝。再加上梁实秋谈吐幽默,人缘颇佳,流亡大后方的朋友们便常常来此相聚,梁实秋的好友老舍夫妇、冰心、顾一樵等人更是这里的常客,他们在一起谈天说地,品茶吃酒,在这不平静的日子里过着简单平静的生活。

十年前,到成都,因为一直是租房住,人生亦如寄,别人的房子,我来给它取个名字,总有喧宾夺主之嫌。再说了,我又没有梁先生的“谈吐幽默”,给房子也取不出什么清雅或者雅致一点的名字,便只好作罢。

倒是前不久,有位友人说,我的涂鸦颇有点《雅舍小品》的味道,可让我高兴了一阵子。高兴之余,我又想,我毕竟不是梁实秋。莎士比亚,我是没读懂的,尤其是那英文原著。

想着想着,“梁实秋的雅舍及《雅舍小品》”已经讲完,开始讲“被遗忘的两位话剧先驱——宋春舫和张彭春”。我突然感觉不对,这不是没有被遗忘吗?此刻,我已回到我的租住屋。



邳州非遗邳州婚嫁习俗,起源于汉化,流传至今


邳州婚嫁习俗由来已久,汉代已形成,至今仍在沿袭传承。传统的婚嫁习俗比较繁杂,20世纪初形式有了简化,60-70年代曾被“革命化”的婚嫁仪式所取代,80年代又逐渐恢复。但程序、礼仪已有了较大的改革,形式、内容有了很大的简化。俗话说“百里不同俗、十里改规矩”。因邳州面积广,人口多,行政区划又几经变化,因此各地又有自己的独特习俗。

邳州主要的婚俗模式是:

一、定亲

1、说媒 旧时,农村有早婚的习俗,民间有“闺女过了十七、八,不填房就嫁穷家”,“闺女大了不可留,留来留去结怨仇”之说。所以,女孩十五、六岁就得找婆家,由父母委托媒人,媒人根据女方本人及家庭条件物色男方。一般的情况是,条件相当、门当户对。然后,争取女方同意,再去说媒。

2、合年命 男女双方家庭同意后就要合年命。合年命就是查男女双方的出生年月、生辰八字和属相合不合,如果合就能定婚,如不合就不能定。它是婚姻过程中的一个重要环节,并起决定性作用。

合年命后的婚姻状况大体上可分为三种类型,即上等婚、中等婚和下等婚。另外还有犯四大忌的“断头婚”。口诀如下:

自古鸡狗泪交流,从来白马怕青牛。

蛇见猛虎如刀斩,猪配猿猴不到头。

龙见兔子云端去,老鼠遇羊一命休。

命相不合,男女双方无论如何是不能结婚的。

3、看家庭 合过年命之后,只要不属断头婚,男女双方就可以作亲。

有的女方认为,媒人的话不能全信,为慎重起见,想方设法打听男方家庭的真实情况。更好的办法是亲自到男方家里去看。通过实地观察,穷富情况一目了然。但考察男方家庭情况,一般都是搞突然袭击,否则男方有所准备,那就看不到真实情况了。

看家庭情况,有女方亲自去的,也有女方父母偷偷去男方村里打听的,只有亲眼过目,心里才踏实。

4、相亲 女方到男方家里看过家庭情况之后,如果没有什么意见,就可以见面,即相亲了。相亲的地点有的选在媒人家里,有的选在集市上。男女双方由家人带着,如果打算见面后买东西,男方还得带备用钱。

见过面之后,如果双方都满意,有的就在集市上买衣服、鞋袜之类的生活用品,作为定亲物。男方还要再办一桌酒席,请媒人和女方家里人吃顿饭,这门亲事就算定下来了。

5、传启 男方给女方买衣料、化妆品、首饰等物品,派人给女方送去,叫传启,也叫传柬,下柬子。

传启的时间一般都选用农历的双月双日。好事成双,双数吉祥。

去传启的人必须是两名男性,而且是两辈或三辈人,另外媒人必须到场。

传启有传小启和传大启之分。传小启,就是只买几件衣物送给女方作挡头,表示双方同意这门婚事,俗称“过红”。传大启,要有包袱,包袱意为包福。包袱皮子是大红布,二尺半见方,也就是长宽为70-80公分左右。传启的当天早上,由本家族的婶子或大娘来包包袱,但必须是儿女双全的夫妻俩,俗称“全乎人”,否则,不能给人包包袱。

包袱内除了布料、鞋袜、化妆品及首饰等物品外,还要有吉祥物。如:用红纸包一点盐,象征贤惠;包上一点麦麸子,象征带去福份;包上一点面和米,象征米面夫妻;包上一对葱,象征聪明而嘉禾长青到老;包上一对艾草,象征恩爱夫妻;上面用穿引红绿丝线的钢针关好,象征实心实意天作之合。包袱里还有用红纸制成的两个大信封,叫“启”,内装红、绿纸,上头写“天作之合”,底下写“白头偕老”,中间写男女双方的姓名,表示“红纸绿贴是亲戚”。

包袱包好之后,传启的人就可以送往女方家。如果男方要求近期结婚,在传启的同时,委托媒人索要女方的生日,即“生辰八字”,以便选择吉日良辰迎娶新娘。因而,男方需要增加一对果盒或者四包果子。女方家人见到果盒就明白,男方要女方生日。如果同意,就给“开生日”,把女儿的生辰八字写在大红纸上让传启人带回。

6、看日子 女方的生日送达之后,男女双方就可以准备办喜事了,但首先是看好日子。看日子,是由男方根据女方的出生年月日找人合查,确定结婚的日期。但男方的父母当年若有一个是四十七岁或五十一岁,那这一年是不能给儿子娶媳妇的,这是一个忌讳。邳州长期以来有个说法“四十七、五十一,家有长子不娶妻“。

至于哪一月结婚,要根据女方的属相推算出来。一般按照农历月份选择。大和月的口诀如下:

鸡兔巧逢正七月,虎猴二八正相合。

猪蛇适宜用三九,龙狗喜欢四、十月。

牛羊赶五和十一,鼠马六腊喜气多。

如果有特殊情况,不能按口诀的说法来确定结婚月份,那就叫借月。借月结婚时要使“镇唬”。至于哪一天是好日子,主要看女方的生辰八字了,用的日子与她本人的命相是相生还是相克。所以,选择结婚日子要因人而异,不能千篇一律。

二、出嫁

女子出嫁也叫“出门子”、“出闺”。日子看好之后,由先生把看好的日子分别写在红绿纸上,红纸由男方保存,绿纸由媒人送到女方家里,女方根据看好的日子作好出嫁的准备。其习俗主要有:

1、过轿 路远的需头日去轿,路近的当日去轿。有钱人家为图热闹,在女儿出嫁的前一天,要求男方雇的唢呐班、花轿来到女方家里吹打。到了晚上由接来的亲戚出钱点响,一直吹到深夜,当天晚上就住在女方家里。

2、压轿 轿到女家庄头,女方派一男孩前去坐轿。

轿到女家,奏喜乐,迎轿的先放鞭炮,男方带轿的也跟着放鞭炮,并将“催妆衣”、“青龙贴”交给女方家问事的人。

3、催妆 男方带轿人放催妆鞭炮,乐手奏催妆曲,新娘换上催妆衣,梳洗打扮。

4、装箱 由女方的婶子或嫂子装箱。箱底先铺红纸,再放衣物,并放上压箱礼。装好后,在箱子上贴上封条。在桌屉里放上艾棵(意恩爱)、麦麸皮(意幸福)、大葱(意聪明)等。

5、伴娘 邳州方言称伴娘叫“老伙计”、“跟屋的”,就是女方父母怕女儿到男方家里受委屈,花钱雇一位年长的妇人陪伴女儿一起去婆家。伴娘的任务是全权负责出嫁人的衣食住行,生活起居,嫁娶那天如果人家闹得历害,伴娘还要起到保护作用。伴娘一般要陪伴新娘三、五七天,最多也有陪一个月的。

6、坐花轿 二十世纪60年代前,女子出嫁必须坐花轿。花轿是木质的框架,周围用轿衣蒙上。轿衣是绸缎布做的,上面绣有龙和凤。轿顶四周有八仙塑像,非常好看。花轿由四个轿夫抬着。前面还有一个打伞的,叫遮阳伞。

7、拿嫁妆 不管谁家的女儿出嫁都得赔送嫁妆,有多多赔送,有少少赔送。“赔不尽的闺女,办不尽的年”说的就是赔送闺女和过年一样无尽无休。嫁妆有“大八件”、“小八件”之说,一般人家赔“小八件”,富者赔“大八件”。嫁妆全部找人抬送,婆家再远,也得抬送嫁妆。“拿嫁妆,好生意,抹下扁担吃东西”。吃过饭,男方家里还要“开赏”(过去是一包香烟二元钱)。所以,庄邻都争着去拿嫁妆。

8、发嫁 发嫁的时间要看路程的远近而定,路程远的就早发嫁,路程近的就晚发嫁。邳州北部的习俗是,新娘须在中午十二点前到婆家,而邳州南部则相反,越晚越好,但不迟于天黑之前到婆家。发嫁前开始梳妆时,唢呐班来到门前吹“红孩出嫁”曲,待梳妆完备后,就可以发嫁了。

9、照轿 由女方的婶子或嫂子(儿女双全者)燃红纸在轿内绕一圈,表示驱走邪气。

10、抱轿 事先找好一把椅子放在门口,由出嫁人的舅舅、叔叔或哥哥、弟弟将其抱出来,放在椅子上,再抬到花轿前上轿。因出嫁人脚不能沾地,从屋里走到门口时,必须倒穿父亲的鞋,表示不沾娘家的土带给夫家。出嫁人还要哭,叫“哭嫁”,也称为“哭轿”。哭是好的,哭得泪水越多,说明留给娘家的财富越多。泪水示为“金豆子”。不哭反而不好,娘家人要劝其哭。待一切准备停当后,就可以鸣炮奏乐,发嫁起程了。

11、送轿 发嫁之后,娘家男性亲属一起出来送轿,有的人跟在轿的后面,有的走在轿的前头,让轿慢行,唢呐班走在前头边走边吹,一直送出庄才停轿。娘家人对嫁女进行一番规劝,让其止哭。除送客的以外,其他送轿的人返回家,轿夫可以大步溜星地抬着花轿走了。带轿的包里装有“青龙”贴子和鞭炮,遇到桥就贴一张青龙贴,放一挂鞭炮,以避邪。如果在路上有两顶花轿相遇,都想抢占“上风”,就由两个新人互换手帕解决。

12、送大客 女儿出嫁都有送大客的习俗。送客必须是两个人以上,而且是两辈人。女方如果有舅舅,更好是舅舅去;没有舅舅的,就是自已的叔叔大爷去一人,哥哥弟弟去一人。送客的人必须在社会上有一定地位,更好有文化,能说会道,还要能喝酒,因为其行为举止代表娘家人的形象。“大客”的职责一是把花轿安全送到男方家里;二是与亲家见面说说客套话;三是喝酒;四是照房,到新房屋看一看,告诉新娘要孝敬公婆、尊老爱幼等等。

三、迎娶

娶亲,又叫“带亲”、“成亲”、“娶媳子”。它有一定的程序,每个程序缺一不可。

1、套喜被 请儿女双全者套被,并在被的四角分别放上红枣(早生子),红花生(插花生儿子),白果(白头偕老)等。

2、套催妆衣 套时边套边唱“红棉裤,白裤腰,白头到老,步步高”。

3、铺床 请儿女双全的大爷大娘、叔叔婶子用高粱秸、谷草、芝麻秸等多籽植物(寓多子)铺床,用大红纸包青砖垫床腿,并唱铺床歌,放枕头歌。

4、滚床 找晚辈的小男孩2-3个,铺床人用碗罩住两三个红鸡蛋在床上推滚,唱“红鸡蛋满床串,明年生个大头蛋”。男孩们在床上翻滚一番后,分吃红鸡蛋。

5、贴喜联 婚日的前一天,主家就要找人把喜联写好,所有的大门、小门都贴上喜联,本族人家的大门上也都贴上喜联。营造喜气洋洋的氛围。

6、烧喜纸 就是到祖坟上烧纸、磕头、放鞭炮,让先人们的在天之灵知道自已的后代子孙结婚了。因为是喜事,所以叫烧喜纸。一般由一个比较年长的老人挎着箢子,里面装有铰好的火纸、裁好的红纸条以及鞭炮、果贡等物品,走在前头带路,唢呐班跟在后面,小陪客顶着花蓆和新郎一起走在最后。来到坟前,摆上贡品,在坟头上用土块压一张红纸条,点燃火纸,小陪客和新郎跪着磕四个头,然后点放鞭炮。

7、迎轿 迎轿队伍一般由4——7个少女组成。她们身着鲜艳的服装,在院子里排好队等候。当听到迎花轿到来的鞭炮声时,她们便从家里走出来,缓步而行。走在最前头的少女手里捧着“宝瓶壶”,寓意保一生平安;另一女子端一茶盘,上面放有小碗蜂蜜,掀开轿门时,用一指蘸蜜抹在新人口角处,以示甜甜蜜蜜。

领亲的应是一男一女夫妻俩。男的捧着斗,斗里装着五谷杂粮和一面镜子(代表白),并插着一杆秤(称心如意),用一条青色的包头巾蒙着(代表青,与镜子合起来叫清清白白)。后面跟着一个“上头”的青年妇女,行走时要稳重且慢。

8、下轿 花轿来到离家不远的地方停下来,新娘要等迎轿的来到后才能下轿。“要想发,大伯姐拉”,新娘由大伯姐上前扶下轿。下轿后,要“走席”。席共两条,由两位儿女双全男子在席的两边将席抬起,从新娘身后越过头部铺在新娘落足的前方。走席意为“传喜子”,有的地方传麻袋,叫“代代相传”。进了大门,抱斗的人要抓五谷撒向新娘的脸或头部,叫“撒喜”;进大门不远,有一个大铁盆,里面燃烧着松枝,新娘必须从火盆上跨过去,示今后的日子红红火火;院子中间还有一个马鞍子,同样跨过去,示今后一生平平安安。

9、撒帐 撒帐,又叫“撒喜”。待新娘子下轿,撒帐人把麦麸、白果、花生、红枣撒向新娘,边撒边唱“一撒荣华富贵,二撒金玉满堂,三撒良田千顷,四撒骡马成群,五撒五子登科……”。

10、拜堂 院子中间放一张桌子叫“天桌”,上面点燃一对红蜡烛,桌子底下拴有一公一母两只鸡(长命鸡),鸡脖子上套着用红纸剪成的套脖。新娘来到天桌前,新郎早已在此等候,两人并肩站好。先由领亲的在天桌前点燃松枝烟火,然后主持人宣布结婚典礼开始,鸣炮奏乐,接着是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11、坐帐 新郎新娘进入洞房后,“走席”的用席遮挡住洞房门,把闹喜的人赶出去,然后开始“坐帐”。“上头”的人先把长命灯点上,让新郎新娘面对面的坐在床上,接着就是新郎用秤杆挑去新娘的蒙头红子,这时夫妻二人才之一次面对面。床上放一只斗,两人同时用脚蹬斗。

12、上头 由儿女双全的婶子或嫂子两人,手拿拜盒,内放两个红鸡蛋,一根打结白线,一包白粉。“上头”人先拿红鸡蛋在新娘子的脸上滚三滚、划三划,口唱“今天上头入洞房,明年早生状元郎”。,并念念有词:“红鸡蛋满脸串,今年吃果子,明年吃你红鸡蛋”。

13、开脸 由“上头”人用沾上白粉的白线,把新娘子额头上的汗毛绞去,叫“开脸”。“开脸”后,姑娘即成媳妇了。

14、吃长生面 坐帐之后,由厨师煮一碗挂面,叫“长生面”,但面不要熟。当新郎、新娘吃“长生面”时,还要问“生不生”,新郎新娘一般都说“生”,以此讨生子口彩。此时有人将床底两只“长命鸡”用木棍赶出,如果公鸡先出来,预示婚后先生男孩,母鸡先出来就先生女孩。

15、送房 即闹洞房,是邳州婚俗的重要组成部分。在新郎、新娘结婚的当天晚上,由事主备下几桌酒席,摆在院子当中。新郎邀请亲朋好友、庄亲庄邻前来参加送房(以年轻人为主),一般在15-30人左右。其中必须有能说会道的人当主持,相当于婚礼司仪。主持人语言要幽默、逗笑,能想点子让新郎、新娘出洋相,使仪式气氛热烈,笑声不断。

天黑以后,先把桌子摆好,一般是4张桌子摆在一起。送房的人围坐在周围,用蜡烛照明。先端上四个果碟子,再端上四个凉菜,凉菜上齐,送房开始。唢呐班开始吹奏,鼓乐齐鸣。主持人安排人员坐定,自已坐在中间,高声诵读:“一进大门喜洋洋”,众人应和:“好”,“新郎请俺来送房”,“好”,“对对花烛前引路”,“好”,“两边鼓乐一起忙”,“好”,主持人:“好,咱喝。”大家一起端盅,头一杯必须一饮而尽。三杯酒过后,开始请新郎。主持人诵道:“织女久在河边等”,“好”,“快架鹊桥渡牛郎”,“好”。这时,新郎到场,坐在主持人旁边,先陪客人喝三盅酒,然后再逐个劝酒。接着请新娘出来参加仪式,也要喊“好”。新娘必须由晚辈或比新郎小的同辈去请。请之一遍,新娘不会出洞房。那就二请、三请,直到请出新娘为止。

新娘入场后,开始端上热菜。每桌一般6至8道菜。接着,主持人开始唱观新娘的唱段。新娘敬酒时,仪式到了 *** ,送房人开始出新郎和新娘的“洋相”了。有的要求新郎、新娘换裤腰带;有的用线拴一个苹果,让新郎、新娘同时用嘴去咬;有的用线拴一块糖果,让新娘新郎同时去吃等等,花样百出,刁难新郎、新娘。

送房,一般闹到深夜才收场,至此,婚礼宣告结束。

四、回门

闺女出嫁之后就是人家的人,不能像在娘家那样自由了,什么时间走娘家要征得公婆的同意,否则就不能走。特别是婚后之一次回娘家,必须娘家来人接。

婚后第几天接送,很有讲究。回门时间一般是娘家定的。有接四还四的(取越过越恣的谐音),就是结婚第四天接走,在娘家过四天再送回来。也有接七还八(取越过越发的谐音),就是结婚第七天接走,在娘家过八天送回来。还有接九还九(取越过越有的谐音)。现在,一般都改为“忙三天”,之一天结婚,第二天接回娘家,第三天送回。

回门那天,娘家要送给女儿九十九个馒头、两只鸡(一公一母,也有光是公鸡的,叫回门鸡)、一个拍子(用秫秸莛子串起来的)、一个篾列子,还有回门鞋(公公婆婆小叔子等每人一双,有几口人就做几双)。回门鞋是嫁女自已做的,一是表示对公婆的敬重和对小叔子等人的关爱;二是显示针线活手巧的功底。回门鞋宜大不宜小,小了算是给家人小鞋穿。回门之后,整个结婚程序才算结束。

2007年,邳州婚俗被邳州市 *** 列入邳州市之一批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作名录。

本文转载至大洲文苑

本文作者 高伯华 尚化启

高粱熟了!最是记忆里的那一抹红

早起有些凉,

母亲喊着要回老家收高粱。

高粱熟了么?

“都红了,再不收,就都喂雀儿了。”母亲没有直接答,开始收拾东西自语着。

恰逢中秋,难得有两天的假,便陪了母亲回。

高粱地就在村北,是块斜的三角地,不过三五分的样子。

记得那是早些年留下的“自留地”,因为太小,耕种只能靠人力。听婶子说,母亲谁也没叫帮忙,硬是自己种了两天,也累的躺了两天。

关于此,母亲从没提起,许是怕孩子们知道了反对。

而问起“为何非要种高粱?”母亲自不语。

其实,那三五分的地也实在没多少收成,母亲看重的是那高粱杆有大用处。

高粱,在我们老家叫“蜀黍”,高粱杆则称“秫秸”。

这“蜀黍”全身都是宝,除了米可以食用、药用外,其它则是各有用处。

童年记忆里的“秫秸”把子

在那个混凝土还没有普及的年代,这“蜀黍”用处实在大,一来可以解决口粮,二来还可以换成票子,农人们自然是种的欢喜。

一到秋天,那漫山遍野的高粱便褪去夏的绿意,摇曳着曼妙的身姿,低垂着头、涨红着脸,羞答答红满天际。

在农村,盖房是件大事。而这“秫秸”又是盖房封顶必须用的。

房顶需要“秫秸”做把子,盖房的人家提前几年就开始种,自家地不够的,还会求了亲戚邻里帮着种,毕竟自家种的放心,花费也省。

等高粱熟了,乡邻们又帮衬着收割、去叶、扒皮,那会不兴“雇人”,帮工最多管个饭,一个村住着,谁家还没个事?那活干的也自然放心。

好的“秫秸”才能绑出好的把子,对于“秫秸”的选择,农人们也是慎重,总是会亲力亲为。皮要扒得精光,杆子要又粗又壮,最不能要的是虫眼的,把子的关键就在这“选秫秸”上。

秫秸选好了,等真的要盖房了,还要请了人绑把子,周围村里自有绑把子的好手,保准绑出的把子又省料又结实。

绑把子也算是个技术活,等完了工,主家还少不了上门送条烟、送瓶酒,算是单独的答谢。

盖帘、笤帚和炊帚,满满都是回忆

小时候,常见大人们聚在一起钉盖帘、缚笤帚和炊帚,都是些乡下人日常用的“家什”。

在老家,这些“家什”不用买,哪家的婆娘都会做。就是遇到手笨的,也自会有邻里相送,一来二去的,看也看会了。

“家什”的材料来自种的高粱,农人们总是会在秋收了后,将各种材料收拾停当,尤其那“笤帚苗、炊帚苗”刮的要顺溜。

婆娘们多是在农闲时,各自拿了“秫秸”和刮好的“苗子”聚到一起。一起自有一起的好处,除了话家常,还可以相互“切磋”技艺。

常听老人们念叨哪家的“媳妇巧,缚的笤帚好”。本来那也不是个太难的活,自会熟能生巧,女人们都不希望被说成“笨婆娘”。

线钉、划圆、切杆,半天的工夫,一个盖帘便会完成大半。炊帚、笤帚则更快些,但那是个力气活,手劲大的才能独自完成,否则绑的太松,不顶用。

儿时,常随了母亲去到邻里,看大人们做“活计”。

大人们得空时也会就地取材,给孩子们做些“小玩意”,这也才是我吵吵着非要跟着去的原由。

因为太小,还是爱捣乱的年龄,常拿了母亲的剪刀满院子的跑。不留神刀尖戳了额头,母亲来不及放下钉着的盖帘飞奔过来,血滴到“秫秸”上,那鲜红的一抹印象最深,直到今天,那疤印还在额头上。

高粱熟了,再见记忆里的那一抹红

如今,盖房再不用“秫秸”做把子,高粱的种植也少了。

回老家,再难见到那成片的火红的高粱地,更不见婆娘们聚在一起做“家什”。

而对于母亲,那却是丢不掉的老“营生”。

春节前,定会收到母亲的“礼物”:每家一个盖帘,两个炊帚。

今年的高粱又熟了!

站在田埂上,再见记忆里的那一抹红。

母亲笑了,高粱红晕染了脸颊,似这岁月也温柔了。

也突然明白,那红不是在记忆里,而是刻在骨子里的想忘也忘不掉的惦记。(文 李旭)

《菊豆》原著:让这对“婶侄”恋走向灭亡的,根本不是压抑的欲望

文|筱羊

《菊豆》是张艺谋导演于1990年执导的一部影片,改编自作家刘恒的中篇小说《伏羲伏羲》。

这是张艺谋继《红高粱》之后又一部力作,不仅入围了第43届戛纳电影节金棕榈奖,还是中国之一部获得奥斯卡提名的国产影片。

三十三前的今天,是张艺谋和巩俐才华和颜值的巅峰,他们共同创作了一个个电影传奇。

《菊豆》这部电影,说简单点就是一场自取灭亡的“婶侄”间的畸恋。

电影比原著多了一层浪漫,把普通的黄土地变成了五彩斑斓的染坊,把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苦涩,变成了绚烂多彩的情欲场。

原著相较于电影乡土气息浓厚,但与电影带给人强烈的视觉冲击不同的是,沉闷且波澜不惊的叙事手法,反而让封建思想下的人性更显得压抑和扭曲,也为读者增添了更多的思考价值。

欲望

小说的开篇便交代了其时代背景和故事发生的源头:

话说民国三十三年寒露和霜降之间的某个逢双的阴历白昼,在阴阳先生摇头晃脑的策划下,成了洪水峪小地主杨金山的娶亲吉日。

杨金山在五十岁到来之际,用二十亩水浇地娶来了年方二十,丰腴泼洒的女人——王菊豆。

除了对年轻女人异乎寻常的兴趣外,杨金山之所以如此”破费“又如此”虔诚“,他的终极目的是要顺利的制造一个健康的后代。

他和之一个妻子在土炕上滚了差不多三十来年,却没有任何造就。

”杨金山不是本事很大的男人,阳气颇衰微的“,这是洪水峪的村民私下里对他的讥讽。

看着生着杨柳般欣长身材和一团小蘑菇似粉脸的菊豆,村民一边叹息这”生灵“要由杨金山来糟蹋了,一边又七嘴八舌的说着荤话。

在所有人眼中,菊豆和杨金山家买回来的牲口没什么两样,白天她是杨金山随意使唤的免费长工,晚上,是杨金山任意打骂、发泄欲望的工具。

一边的蛮横和另一边的驯服完全昭示了一种关系,那是乡野亘古难变的牢固组合,任何力量都无法撼动它。

就连杨金山的侄子天青都看出菊豆正在迅速枯萎。

原著中,杨天青是杨金山的亲侄子,是他大哥留下的唯一骨血,杨金山有心把侄子当儿子对待,无奈天青却一直怨恨杨金山。

”叔叔如若把田产分出来一角,父亲也不至于到玉石沟烧荒,父母兄长也就不至于丧掉性命“,为此天青不肯认杨金山爹,只认叔,和他也不大亲近。

杨金山脑筋活络,索性把侄子做了长工,吃穿都好,交代的也多是细活,骨子里却隔得分明而透彻。

他不信自己就遗不下一块血亲骨肉,只要能让他有个儿子,倾家荡产也干,把王菊豆生吞了也干。

杨金山一次次把菊豆掀翻在炕席上,像个高高的债主,给了她无数个凶残暴虐的夜晚,女人杀猪般的叫唤,转嫁了杨金山内心的绝望,他越发喜欢拣菊豆料不到的地方和料不到的时机揍她。

看着女人眼神飘忽战战兢兢地在他眼前走过,使他体味到自己的强壮,短时间忘记那种种的不堪和不行。

被折磨地寻死觅活的菊豆,终于在一天午后,发现了侄子杨天青的秘密——那是柴房边偷窥她的小洞。

她非但没有愤怒,反而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般,主动向天青投怀送抱。

他可是个人?你叔他可是个人?我屈啊!天青,我受他的你也受他的不是?亲侄儿,你别怕,你也是五尺高的汉子!……你看婶子像只狼吗?

天青压抑在心头的欲念、对叔叔的愤怒,对年轻美丽身体的渴望,几股情绪掺杂在一起,让他忘记了人伦,忘记了对叔叔的恐惧,和菊豆纠缠在一起。

一段不伦恋就这样诞生了,杨天白的出生更是加速了所有人走向灭亡。

消亡

杨金山得知菊豆怀胎是在三个月后,当他再一次 *** 发作,对菊豆拳打脚踢时,发现她并没有像往常一样伸手阻挡,而是紧紧地护住了肚子。

杨金山日思夜盼的儿子终于来了,他狠狠地抽着自己耳光,对着菊豆说道:“我带你亏哩,狗 日的,你咋不早说呢?“

天青被杨金山喜极而泣的声音震撼到了,他头一次辨清了自己的罪孽,他做了万人唾骂,当剐当诛的见不得人的恶事了。

“老来得子”的杨金山在去老丈人家归来的路上中风瘫痪,这似乎是上天赐予杨天青和菊豆这对”畸恋“的生机,他们欢愉的声音响彻上空,此时的杨金山才顿悟到自己的悲剧。

为此,他心生报复,却有心无力。

菊豆冲着他唾骂道:”你还想欺我,做梦吧!瞅瞅你裤裆里还剩下啥?是屎,哈哈哈……“

菊豆想结束了一滩烂泥的杨金山:”天杀的!毁了他吧!“

天白却不忍也不敢:”我不绝你的日子,你还能吃饭,妥妥的喘你的气,我伺候你。活够了告诉我!“

此后,杨天青在人前是孝顺的”侄子“,人后却和婶子过成了夫妻。

村里关于天青和菊豆的闲言碎语从未停止过,杨天白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成长起来的。

他会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杨天青和菊豆的面前,一双冷漠狠戾的眼睛看得两人发毛。

”冤家唉!带着我们母子逃生了吧!日子眼看不是人过的啦!我今生要不妥妥跟了你,要不就指不定哪天扎了泉眼子。”

“何地落脚哩!昏话,你容我个空,让我……”

杨天青和菊豆的这番车轱辘话说了多少遍,却眼见着天青一天天长大,杨金山越活越有韧性,他们这对苦命鸳鸯却越来越无精打采,越来越消沉衰微。

原著中,杨金山并非被杨天白误入水中窒息而亡,而是寿终正寝。

大彻大悟的他,以藐视和怜悯的微笑,看着菊豆和杨天青想入天堂却入了阎罗的重围:天打五雷的事情已经做下,两条孤命需格外小心。

儿子天白更是以另一个“杨金山”的名义从四面八方来围剿他们,让这对“婶侄”夫妻五内俱焚心灰意冷。

天青有那么一刻真想掐死这个小崽子,却十次百次地想掐死自己、淹死自己、吊死自己。

两人的最后一次温存发生在菜窖里,已经不再年轻的躯体搂抱纠缠,此时的天青仿佛已经感知到生命的终结。

菊豆说,你多仁义的一条汉子,是我这个不争气的娘儿们亏了你了。

天青捂住了她的嘴,说,你多好一个人,是我这一世亏了你。

说着说着泣不成声,像两个丢了娘的婴儿。

等他们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杨天白悲愤地为四十四的母亲穿好了裤子,把她背到了炕上;而杨天青则被光着身子撂在了厢房的破席上。

天白冲着天青的头泼了两瓢水,朝他吐出“王八蛋”三个字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天青的神智再一次陷入模糊,他不打算睁开眼了。

只要温暖的菊豆在心窝伴着他,他此生就别无所求了。

一天午后,菊豆的小院传来了惊呼:“不好了,不好了,出人命了,光棍儿扎缸眼子了!”

洪水峪的老光棍儿和爱情英雄杨天青,以这样一种大无畏的、又莫名其妙的方式慷慨赴死,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王菊豆没有回来参加侄子的丧事,因为几乎就在得到凶信儿的同时,她早产下一个精瘦的男性婴儿。

菊豆为自己前半生的风月付出了惨痛代价,她背上了 *** 的污名,她的亲生儿子怨恨亲生父亲,并最终活活逼死了他。而她的第二个儿子,依照族谱,仍旧甩不掉一个“天”字。

杨天青受尽磨难而得的仍旧是个弟弟,和天白一样。

事到如今,远近闻名的俏寡妇已经苍老得不成样子,她的闻名一是因为美貌过人,一是因为她给叔侄俩各孕育了一个儿子。

每逢清明节,菊豆都会在辨不清谁是谁的土堆上,放开苍凉的喉管,为她伺候过的两个男人高歌一曲:


写在最后

原著中,杨天白虽然没有亲手杀死亲生父亲杨天青,却比手刃父亲还要来得惨烈。

杨天青被亲生儿子视为仇敌,而自己的另一个孩子马上要来到人间,却改变不了依旧做他“弟弟"的现实。

无能为力的杨天青看似做了最悲壮的决定,其实不过是懦弱者的最后一次逃避罢了。

受杨金山压迫多年的他,早已养成了胆小怕事、毫无担当的性格,他宁可和自己的儿子做”兄弟“,也不肯带着菊豆远走高飞。

但凡他有一点魄力,都不会到最后走上了绝路。

再来说菊豆,一个被买来当做”生育工具“的旧中国妇女,她的命运天然带着悲剧色彩。

她以身试法地向封建礼教挑战的决心,最终还是淹没在被封建思想荼毒的男权社会里。

而杨金山和杨天青更是畸形社会下的牺牲品,如果非要给他们的人生定义的话,那么他们就是封建宗族制度的代言人,在这样的思想桎梏下,一个个悲剧就此诞生。

原著中,杨天白和杨天黄(天青的小儿子)长大后,天白娶妻性子柔和了不少,只是不肯提起他的父亲,他自己做了爸爸后,很知道疼儿子。

天黄竟是读书的料,考取了县城师范,但因时时激愤于自己来历不明或来历太明的身世,总带着些玩世不恭。体壮如爹、脸俊如娘。眼见着他喂大了一个个女人的肚子,人们就认定他是一个淫 棍。

这时村民们开始想起他的父亲——天青,那是一条多么仁义多么厚道多么懂规矩的汉子呀!

大苦大难的光棍儿杨天青,一个寂寞的人,分明是洪水峪史册上永生的角色了。

#头条创作挑战赛#

小说:她和家中的兄弟进山干活儿,按捺不住的她发现他不见了

“你......”

做贼的毕竟是心虚,被连翘这么一点,钱氏那气焰立马就虚了一半,那嘴上却没打算饶人。

钱氏刚准备扯了嗓子就吼过去,忽然考虑到现在是大半夜,立马压低了嗓子:

“你个臭丫头,睁着双贼眼睛说啥贼话?我看你就是欠管教,你娘生了你不知道好好教教,只得我这做婶子的来管管了,否则还不得上天了?”

钱氏说完,一把甩开连翘的手,就准备呼过去。

连翘见状,反而将自己的脸迎了上去。

高粱地和婶,-第1张图片-

“打,你打呀......”

钱氏怎么也没想到,她这手还没落下,连翘的嗓子就喊了起来,这哪儿成?

立马一手捂住了连翘的嘴巴,慌忙四处张望了一圈,见没有人,才瞪向连翘:

“你个造孽的赔钱货,嚷嚷什么?怕别人听不到是吧?”

连翘嘴角一扯,一手打开钱氏捂在自己嘴上的手。

还以为这疯婆子当真天不怕地不怕呢,这就怂了?

“三婶,你若是好好说话,我也不用大声嚷嚷了,毕竟是一家人,都说家丑不可外扬,这个道理相信三婶比我更明白,不是吗?”

钱氏还真有些担心连翘再一嚷嚷,即使心里的火气直冒,这会儿也只能压着了。

“臭丫头,大晚上的,不在土炕上睡觉,在外头荡啥?还不滚回去睡!”

本来还打算从她这儿把那些银钱捞过来,可看着这会儿也不是时候,再纠缠下去,怕是这赔钱货要祸害自己了。

钱氏的心思,连翘可是看在眼里,本没打算再纠缠,可是一想到之前钱氏屡次给她脸色不说,还经常教训原主,现在她用了这幅身子,好歹也不能辜负了不是?

“我口渴了,起来喝点水,倒是三婶,这大晚上的,怎么还跑到我们二房门口蹲点了?”

本以为把那话绕过去,连翘就能识趣不提了,却没想这会儿还这般不罢休了,顿时心头都有些慌了。

“蹲啥点,臭丫头说啥梦话,我,我出来上茅房,经过就瞅了一眼,大晚上,要有个贼子啥的怎么成?你奶不是给了你几个银钱吗?就你这猪脑袋,指不定就给人偷了去了!”

钱氏立马就顺着连翘的话把银钱的事情说出来了,本想探探那银钱是否在连翘的身上,却没想连翘可不是个好忽悠的。

连翘饶有深意的说道:

“哦,原来三婶是瞅着我那银钱来的!”

“说,说啥呢,就那几个银钱,我还不稀罕,你可别忘了,家里头的银钱,不说有一半儿,起码三分之一可是我三房赚来的,就你兜里那几个,我会放在眼里?”

钱氏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那微微颤抖的声调却听在连翘的耳朵里。

连翘就看着钱氏,也不说话,嘴角挂上浅浅的笑意,就这样,也让钱氏的心头越发的虚了。

现在连翘可不比以前那个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丫头了,钱氏这会儿可不敢轻易的去招惹,加上心里头本就虚得慌,还真担心被连翘看出自己的心思,也没再说个啥,一甩手让连翘滚回去睡,自己就离开了。

连翘自然也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只要那钱氏不来惹她,她也没那功夫去招惹别人了。

转身也往屋子里走去了。

连翘摸着黑,小心翼翼的沿着炕的边缘爬上了上去,扫了一眼眼前的连二林和连四林,见没有被吵醒,拉了被子就躺下睡了。

兴许是太累了,这会儿也管不了睡着舒不舒服了,闭上眼睛就睡着了。

“太阳都晒 *** 了,还在睡,还等着老娘来伺候?一个个都要睡死得了!”

一大早,王氏站在二房门口,扯了嗓子就开始吼,昨天本来就闷着一肚子气去睡的,现在倒好,这如上三竿了,都不见人出来干活儿。

听到王氏的吼叫,二房一家子,除了李氏和连二柱,其他人都以最快的速度从炕上跳了下来。

连翘打开门,刚走出来,还没反应过来,面前立马就甩过来了一个篮子。

“还愣着干啥?这都啥时辰了?还不赶紧去打猪草!”

连翘看了一眼脚下的篮子。

也好,最起码先要熟悉一下周围的环境,日后才能找到出路。

连翘什么都没说,拿起篮子就准备往山里去。

“还有你两,杵着干啥?家里柴火都没了,赶紧去捡点儿柴火来,你娘的药不熬了?”

连二林和连四林立马拿了另外的篮子就往连翘这边走来了。

依着原主的记忆,连翘知道,一般他们打猪草和捡柴火的地方都在那头的山林里,便站着等他们一起进了山。

有了两个男孩儿带路,连翘也省了不少事,毕竟是二房里唯一的女孩子,就连比自己小的弟弟四林,也会照顾着她,帮她拿了捆猪草的绳子和篮子。

虽然昨晚送刘爷爷的时候,从村子西头传到了东头,但是实在太匆忙,沿路的风景也没来得及看。

刚出了连家的院子,前面就是一片小麦地,再往前看,就是一片青葱绿意的山林,透过山林,依稀就能看到一些高粱的影子。

连翘眉头拧了拧。

也不知道昨晚那个人怎么样了,昨晚看他醒了,应该没死吧?还在那里吗?

“姐,在想啥?前面就是山林了,我们走快一点吧。”

四林将连翘的表情看在眼里,明显看出她有心事。

连翘抬眼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快步就跟了上去。

山林前头的猪草并不茂盛,加上这么一大早,猪草上还泛着露水,山林里根本就没有人来,这会儿连翘的心思就被后面的高粱地给吸引过去了。

“大哥,四林,我去后面打猪草,这儿的太稀了,一时半会儿估计也打不完。”

连二林扫了一眼周围,点了点头。

“去吧,不过不要往深处去了,有什么事记得喊一嗓子。”

连翘拿起篮子就往山林后面去了,将篮子放在最茂密的猪草附近,转眼看了身后,一个人都没有,这才往高粱地那头跑去了。

这条路和之前从连家院子走的是相反的方向,这会儿连翘跑过去,倒是近了许多,没一会儿就找到了男人的位置。

连翘拨开高粱,心头一愣。

人呢?怎么不在?

故事:民间故事集:狐精讨封



人多爱听好话,这说话可是一门学问,说得好,可以广结人缘,化干戈为玉帛;说得不好,就成了灾祸之门,正所谓“祸从口出”,黎山村就有这么一个传闻—

有个人叫老臭,之所以叫他老臭,是因为这人嘴太臭,说人一句好话仿佛吃了天大的亏一般。

老臭最出名的一件“嘴臭”的事,是去参加一场婚礼,那新娘子是百里挑一的美人,嘴角上长着一粒点漆般的美人痣。大家都夸新娘美,唯独老臭,借着酒劲来了这么一句:“美什么美?嘴角都长痔疮了还美?”这话一出,气得娘家人当场发作,将他拖出去臭揍了一顿。

老臭平日里有个习惯,喜欢坐在地头的老榆树下,美滋滋地看着他那50亩的高粱好地,然后盼望着它们早日丰收,可以开镰收割。

一天,高粱地间的土路上走来了一个“怪物”,那怪物像人,穿着人的衣裳,腚后却拖着一条火红火红的大尾巴,而且这怪物的脚离地能有三寸多高,它不是走,而是飘过来的。

那怪物在离老臭十来步远的地方停住了,笑容可掬地问老臭:“大哥,您看我像啥?”

这个拖着大尾巴的怪物,想在老臭这里得到一句好听的,可它找错了人!

老臭指着它,哈哈大笑,说:“你问我你像个啥?我看你像个滚粪球的屎壳郎!哈哈哈……”老臭抚掌拍胯,笑得前仰后合。

那怪物听了,愣了半晌,一声没吭,火红的大尾巴一甩,掉头钻进了一望无际的高粱地。

当天的后半夜,老臭在家正睡着,可了不得啦,院子里一阵骚乱,他扒着窗子往外一瞅,月光下,只见院子里进来了好多土匪,都是红盔绿甲,拿着刀枪棍棒,吵吵嚷嚷着要打劫。


老臭是舍命不舍财的主,他大吼一声,摘下挂在墙上的砍高粱的砍刀,开门就冲了出去。

土匪太多了,砍倒一排又上来一排,前仆后继,视死如归。老臭边叫喊边奋不顾身地砍杀着,土匪的鲜血溅得他浑身都湿漉漉的。

老臭的老伴和儿子、媳妇早被惊醒了,也来到院子里,他们被眼前的情景吓呆了:满院子都是高粱,而且更多的高粱还在源源不断地从院门往里拥,而老臭呢,置身于高粱丛中,疯了一般挥舞着砍刀,正拼命地砍着。

老伴当场就晕了过去,被儿媳妇拖回了屋;老臭的儿子胆子大点儿,他朝老臭喊道:“爹,爹,那些都是高粱,您甭砍了,快回屋吧!这是有人施魔法呢!”

老臭心里那个气啊,眼前这么多拿刀弄枪的土匪,儿子却胡说什么他们是高粱—难道老子连高粱和人都分不清?他只有儿子这么一根独苗,担心儿子受到伤害,加上砍杀了这一阵,他对自己独自战胜这帮土匪有了充分的信心,便忙里偷闲冲儿子吼了声:“你快回屋躲起来,老子一人就能收拾了这帮坏蛋!”

老臭的砍刀舞得“呼呼”地响,儿子想上前拉他又不敢,只能站在台阶上干着急。

天亮了,晨光之中,老臭挥刀砍倒了最后一个土匪,同时,他也耗尽了生命中最后一点精气神,他“哇”地喷出一口鲜血,一头栽倒在满院的高粱秆子中,一命呜呼了。

这一晚上,老臭在自家院子里,把自家种的那50亩高粱全砍了,他家那50亩地,只剩下光秃秃一片、寸把长的秸秆。

全家人痛哭了一场,开始为老臭操办丧事。他们按当地习俗,请人给死者扎了纸牛纸马、童男童女、瓦房家具什么的。出殡那天,亲朋好友、村里的男女老少几乎都来了,老臭家请人套了几辆大车,拉着棺材和祭品,来到坟前。棺材下葬,填土,然后在坟前焚烧祭品。


刚把那些纸扎的牛马、童男童女、瓦房家具点着,可了不得啦,只见老臭家拉车的那几匹牛马身上突然着起火来,人群中几个七八岁的男童女童身上也开始着火,不远处的村里,老臭家的瓦房也着起了大火。

人们拼命扑打牲口和孩子身上的火,可怎么也扑不灭,有个人意识到了什么,他抢过一把铁锹,跳起来连扑带打,把那些燃烧着的祭品的火扑灭,奇怪的是,那些纸人纸牲口纸房子的火刚灭,牲口和孩子们身上的火,连老臭家房子的火也随之熄灭了,可是孩子、牲口被严重烧伤了。

人们愤怒了:“他家的人施妖法!”老臭之死已经够蹊跷的了,如今又上演了这么一出,真是“叔可忍婶不可忍”了,他们一拥而上,揪打起老臭的儿子。

随后,老臭家的房子也被当成“妖舍”给扒了,老臭的遗属们在家乡呆不下去了,只得背井离乡去逃荒。

谁也不知道,其实真正施“魔法”的是那只长着一条火红大尾巴的狐狸精,它修炼了2000年,才修成了人形,之后按照修炼的规则,它要向它遇到的之一个人去“讨封”,问那人:“你看我像什么?”如果那个人说:“我看你像皇帝”或者“我看你像财主”、“我看你像神仙”之类,它就会马上投胎转世到皇帝家或财主家,乃至直接成仙。当然,将来它肯定会报答那人及那人的后代,谁承想它之一个遇见的是没口德的老臭,老臭说它像个屎壳郎,你说这狐狸精能不恼火吗?这不要了它的命吗?

狐狸精报复完老臭后,也无可奈何地随之变成了一只滚粪球的屎壳郎……

狐狸精在变成屎壳郎前愤恨难平,它讲的最后一句话是:“老臭呵老臭,你对人说一句好话就这么难吗?”

承德市民曹大姐的老父亲,原来是个大英雄!



前述:

又是铺天盖地如雪白菊祭奠亲人清明日,

又是心心念念热泪虔心怀念亲人清明时。

因为疫情,热河革命烈士纪念馆不开放,清明节不能去父亲墓前祭扫。

我和胞弟曹建平不约而同地想到,讲述父亲生前给我们讲的故事,用追忆的方式怀念敬爱的老父亲……



硝烟中那伟岸的身影

—— 清明节忆父亲

?曹平宵 曹建平

清明节,人们最思念亲人的节日。

80年前——1941年清明节的子夜,滹沱河畔,30岁的父亲骑着一匹背上垫着条棉褥子的“光腚”(未配马鞍)马,回家了。

清明节,他想念亲人。想念去世的爷爷和在家里天天依门盼儿的奶奶。

这是他参加革命4年后之一次回家。

那时,正是抗日战争日寇“五一大扫荡”最残酷的年代。

清明节前,父亲恰巧在家乡附近执行任务,思念四年未见的母亲,趁深夜赶回家探望。

父亲在家门口下了马,轻轻推开从不插门闩的木门,自从她的两个儿子参加革命后没睡过一夜踏实觉的奶奶马上就从冰凉的炕上坐起来:“儿,是你吧?”“娘,是我……”

菜籽油灯被颤抖的手点燃了,奶奶回身捧过父亲染满风霜的脸:“是我的儿回来了!”饱含母爱的灼热泪水滴滴答答落在父亲棉衣的前胸。

父亲从身后背着的布兜儿里掏出一把野菜:“娘,这是儿子在山里给您老人家挖的。”奶奶哆嗦着手接过来,抹着眼泪拿出家里唯一的一碗玉米面,掺上野菜,点火给父亲贴起了菜饼子。烧着火的功夫,奶奶悄悄把村里知近的乡亲叫到家里,让一个小伙子上房在烟囱上盖了一片瓦,灶里的烟会四散分开——防备村里的汉奸发现谁家半夜烟囱冒烟,引来日本鬼子。



可靠的乡亲们聚在奶奶家小茅屋里,惊喜、悲伤又充满希望的看着这个从滹沱河边辛苦劳作长大的小伙子成了让日本鬼子闻风丧胆的八路军。

奶奶告诉父亲,因为父亲和叔叔当时在深泽县一带带领抗日队伍战斗赫赫有名,日本鬼子把悬赏200大洋捉拿“曹氏两兄弟”的告示贴到深泽县城门楼上。

奶奶含着眼泪又笑着说:“日本鬼子的告示贴的我又害怕又心安,害怕的是鬼子心狠手辣,心安的是贴着告示就证明没捉到我儿子!”

父亲“哧”了一声:“娘,您放心,他们永远抓不着我!咱们八路军可得把他们打败!”

奶奶看到父亲的棉衣黑黢黢的,完全看不出原来的紫花色(紫花:是冀中平原上特有的一种棉花,原色为土黄色,织出布可以不用染直接穿,老百姓称之为紫花色),还有好几个破口子。就让父亲脱下来,和几个婶子大娘一起动手拆洗干净,再放进热锅里爆烤,翻来翻去直到爆烤干了,又七手八脚的缝起来。

天不亮时,该回部队了,父亲向着慈爱的母亲匍匐在地,叩头告别,忠孝不能两全的他红着眼穿上布满母亲和乡亲们手温的棉衣,跨上马疾驰奔向战场而去。奶奶手扶门框,清冷的泪眼一直望到乡间土路尘埃散尽……

奶奶在家乡一直为抗日做“交通员”。小说《敌后武工队》中的“河套大娘”就是奶奶的原型(作者冯志完稿后找到我叔叔审稿时谈到的)。



记得我们长大了,奶奶曾经和我们说过:八年抗战,你爸爸回过一次家,你叔叔八年没回过家——


1937年7月7日,卢沟桥一声炮响,抗日的烽火在冀中平原上熊熊燃烧起来。

年方27岁的父亲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8月里,在 *** 的号召下,他和他正在读书的弟弟同时投入到抗日队伍中来。

镰刀斧头旗下,父亲宣誓,将自己忠诚的交给了中国 *** ,投入到抗日洪流中。



父亲参加革命后,在深泽县“抗日动员会”任宣传员,在当地动员发动民众,为地方抗日武装及野战军输送兵源。



叔叔19岁那年,担任了之光(清苑)县县委书记。是当时最年轻的县委书记。后任保定市委书记。叔叔的革命经历写进了三部抗日战争题材的文学作品——《地道战》、《敌后武工队》、《野火春风斗古城》。



这三部作品中都有叔叔的原型。以后将另文阐述。


硝烟弥漫的战火中,父亲的左小腿下,有两个弹孔。

那是日本鬼子的枪弹留下的。

说到弹孔,父亲给我们讲了两个关于“笸箩”的故事。

我懂事以后,曾经摸着父亲小腿上黑黑硬硬的弹孔问:“爸爸,人家冲锋时被敌人打中了,是在前胸,您这是腿后面中弹,别是逃跑吧?”

父亲慈爱地扇了我后脑勺一下:“逃跑?你知道遭遇战么?”我摇头。

一个夏天,父亲和同志们正在村里的堡垒户家开会,突然敌人就来了!(汉奸啊!真是贼眼!)大家急忙分散。父亲仗着1.80的大高个,一步就跳上了老乡家的猪圈,接着从墙头越到两米多的对面邻居家墙下,顺手扯了碾盘上一个罗面的笸箩,顶上就向庄稼地里跑。只听见子弹“噗噗”地落在笸箩上,幸亏柳条编的笸箩有弹性,再加上刚刚装着淘过的米碾成的面,湿乎乎的有韧性,子弹打不透,但还是有两颗射低了的子弹穿进了小腿,血流满了鞋窠,顾不上,直到冲出包围圈,钻进庄稼地。筋疲力尽的父亲搬起小腿,看见两个黑黝黝的弹头在肉里突突地颤着,再也站不起来了。分散的同志们逐渐聚拢来,父亲说:谁给我把子弹 *** !几个人还真没人忍心下手,父亲扯下头上的“白羊肚”手巾,撕成两条,紧紧地捆住小腿,自己一咬牙,“吭吭”两下,把两颗罪恶的子弹抠了出来。

回去的路上,父亲伏在战友的背上……

一个笸箩救了一命。



后来,父亲还回到过那道墙下,怎么丈量也看不出能一步跨越得过去,他摇摇头:人哪,是要有那么一份儿精神的!


笸箩的故事2

1945年春,抗日战争胜利前夕。

冀中军区抗日游击支队接到军区上级命令:解放三河县,迎接抗战胜利。



军区调集了好几支县大队,加入支队作战。

三河县在京津之间,打三河县,必须切断来自天津北京的日本鬼子增援部队。

一座敌人重兵把守的大桥——三河县泃河大桥是交通枢纽。

这是一座可以通行军用装备汽车、坦克的大桥,为了切断敌人的增援部队,必须炸掉它!

时任支队队长的是马天水(解放后赴上海工作),父亲任政委。

马天水队长突患疟疾,打三河县的任务由父亲代支队长担任下来。

没有现代化爆破技术的当时,这是个难题。

父亲又想到了笸箩。

笸箩是可以在河上“无人驾驶”漂流的。

估算好桥孔宽度后,在装满 *** 的大笸箩上十字绑了比桥孔宽度长的两条粗竹竿,以能无论任何角度都能把笸箩挡在桥孔前,再经过几次测算从上游三里地处,笸箩漂到大桥的准确时间,把燃烧时间相同长度的香捆在 *** 引信上,深夜按时燃着香放笸箩顺河水飘下来。

“轰轰”几声巨响,日本鬼子当做运输命脉的泃河大桥在火光中炸成了碎片。

“粉身碎骨”的笸箩为三河县的胜利解放立功了!

还有富有指挥才能的父亲!


残酷的“五一扫荡”,练就了一批忠诚的革命干部。

1943年初,父亲在位于五台山的“晋察冀党校”培训后,接到命令,再赴冀中军区任职。

父亲将党校组织写给“冀中军区司令员杨成武、政委林铁”的介绍信郑重地装进口袋,背起被包,下山赴任。

同校学员张省三(解放后之一任农垦部副部长)送他下山。临行,张省三拿出一面小圆镜子,对父亲讲:此行路途遥远,兄弟多多保重,我没有什么相赠,这个小镜子你拿着,路上可以换干粮……



父亲和同学紧紧握手分别。一路上靠两条腿跋涉,风餐露宿,过京汉路、交通壕,遇到敌人的“炮楼子”便躲进高粱地,待深夜潜行,遇到盘查就自称外出“扛长活”的苦力。饿了吃榆树叶或到穷苦的老乡家讨口剩饭,(高门大院不能去,汉奸的成分较多)渴了喝河沟水,走了一个多月才到达军区。那面小镜子果然为父亲解决了燃眉之急,在一个镇子里,小镜子居然在一个小饭铺换了六个玉米面饽饽!这六个饽饽,父亲装进被包里救急,坚持吃了十多天。

关于小镜子,父亲还给我们讲过另一个故事:

当时,在那种残酷的环境下,抓到汉奸是绝不手软,心慈姑息就会给整个队伍带来“全军覆没”的危险。

那是个冬天,区小队抓住一个外出未按时归队有重大嫌疑的队员,搜身发现此人口袋里有半面小镜子,审讯后此人招供,原来他是准备用小镜子向炮楼里发信号的汉奸!

汉奸被捆到指挥所里,区小队何队长向父亲请示:特派员(父亲当时的身份是冀中军区特派员),给 *** 盖“玻璃被子”(填冰窟窿)还是盖“紫花被子”(挖坑活埋)?

父亲大手一挥:“玻璃被子”!——万恶的汉奸就在河中心的冰窟窿里结束了罪恶的生命!

讲这段往事时,父亲很严肃又很骄傲的说:知道什么叫“明察秋毫”、什么叫“杀伐决断”了吧!

是的,搜出了这半面小镜子,等于挽救了全区小队队员的生命!


父亲的遗物中,历史最悠久的东西,只有那只黑色的小皮箱了。



残酷的战争,弹药、药品、给养都成了部队亟需的物资。

父亲负责起供给、保障工作。

这只小皮箱是他化妆深入天津搞物资的“道具”。

讲起这一段,父亲不禁眉飞色舞:组织上在一个商人那里搞到一套“行头”,一件长衫、一顶礼帽,人高马大的父亲穿起来也颇有派头,提着这只小皮箱,游走于天津市地下进步商人圈。

当年,部队的供给保障部门设在邻靠子牙河的沧州献县藏桥乡(现归乐寿镇)。

子牙河是通往天津的重要水路。许多重要物资都是靠着一条带夹层的木船从天津运过来的。

父亲在天津子牙河码头接到装满粮食、棉花的木船,辗转换成金条、光洋、大烟( *** ),再通过进步商户购进“盘尼西林”(青霉素)、印制“边区票”的模造纸等等。把这些“违禁品”藏入木船夹层,船上装一些肥皂、针头线脑、渔网等廉价物品,运回藏桥。那一批批堪比黄金的盘尼西林,挽救了无数受伤流血战士的生命。

父亲供给保障的突出才能深得冀中军区领导的欣赏。直到解放后,他一直担任河北省人民 *** 生产委员会主任职务。

这只小小的皮箱里,装过多少金条和药品,父亲也记不清楚,他说这是只“连命箱”。解放后几十年里,父亲一直珍藏着,用来装他的奖章、任命书、影集及历史文件。

弟弟告诉我,这是咱家的传家宝。

1954年,父亲被河北省人民 *** 任命为河北省对外贸易局局长。



和平年代里工作的父亲丝毫没有削减战争时期的英雄豪气,时时彰显出舞枪弄炮的本领。

1955年春,抗美援朝战争刚刚结束,父亲带领几位渔业专业贸易人员乘一艘配备着一门迫击炮的机渔船到渤海公海上进行鱼种、鱼量调研。



突然,远处的海面上急速驶来一艘军舰!船长仔细一看舰旗,是南朝鲜李承晚政权的军舰!马上向父亲汇报,父亲站在船舷上望去,敌方军舰速度很快,距离逐渐接近,500米----300米!父亲果断下令:“满舵全速倒车!把咱们的小钢炮架过来准备!还有多少炮弹?”船长有点为难:“还有一箱(六发),可是……有规定,不许开之一枪”父亲站在船头嘶吼了一声:“公海上,必须先保证咱们国家和船上的渔民安全!我说了算,两炮急速连发!开炮!”

以后多年的日子里,每当父亲讲到这里时,都会像当年那样豪气冲天的挥舞着攥紧的拳头:“开炮!叮~~~咣~~~”两发炮弹在敌舰前方溅起了冲天的水柱,哗啦啦地砸在敌舰的甲板上。李承晚的水兵万万想不到,中国的一艘渔船竟然敢直接向军舰开炮!水柱落下的“急雨”仿佛密集的炮火,吓得他们心惊肉跳,灵魂出窍,转舵就跑。

望着烟囱冒着黑烟仓皇而逃的敌舰,船长擦了一把冷汗:曹局长,要不是您这两炮,咱们就都当俘虏了……

父亲哈哈大笑:当年日本鬼子的飞机大炮咱都没含糊,这小小的李承晚算他娘的啥!这两炮打的就是咱中国人的英雄豪气!


几十年里,我们在父亲的教育、关怀中成长着。



父亲辞世19年了。他安详的睡在花朵簇拥的墓中,慈爱的笑脸看着他难以割舍的世界。

每年清明节,我们都去看望祭拜他,守在墓前,低低的和慈父说说家常话。



又是铺天盖地如雪白菊祭奠亲人清明日。

又是心心念念虔心热泪怀念亲人清明时

父亲,听到了吗?您的儿女以您的英雄经历怀念您!


父亲当年河北省人民 *** 标准工作照


编辑:百伶

二孬外传 作者:谷雨

二孬者,河西镇崔屯人也,农民,性犟。丁酉年生,命毙癸亥,高中学历,县立万中毕业,未婚。父亡,母丙子年生人,健在。兄孬儿,弟三孬。


嬉 戏


上溯五十余载,晋邑少小之戏,盛行打木尜,拍三角,猜杏核,弹珠丸,跌杏核,抛石击砖,摔跤顶拐之类,就地取材,因陋就简,具对抗,论输赢,均为众乐乐,轻快活泼,深受喜爱。当年一众嬉戏孩童,即有快乐二孬也。河西镇除此之外,则别有一好,邻近村寨若一言不合,即各召人马,于旷野残垣飞砖投石,其攻其防,其勇其猛,皆模影剧,有板有眼也,时有中彩破血者。二孬尝持弹弓冒石远袭,屡创敌,被憎恨。一日崔屯人寡不敌众,二孬痛遭生擒,押于井口,以坠井恐吓,幸属装腔作势,虚惊一场。

故二孬醉心火枪,以铁丝扭制枪架、撞针,铁链节作药腔,火柴头充火药,扳射撞击,叭叭作响,夜发火光,威风凛凛,持矣爱不释手。崔屯北六里处有选煤厂,汰矸石、涤硫灰,以得精煤也。原煤堆间混雷管引线,时称炮线,红蓝黄绿,斑斓丽色,以之缠绕枪架,彩饰焕然,赏心悦目。

二孬偕友数往该厂,于煤堆捡拾炮线,行辄不虚。途经佟家坟,墓丘棋布,石残碑断,松柏虬然,鹰隼盘旋,旧坟蓬盛,新坟飞幡,时见孤狼盘桓,睹之森然心惕。然此处亦多乐趣,地塄多酸枣枸杞丛,赤果若珠,嚼之酸甜。蝗虫肥硕,燎之可食。二孬喜携红绸小竹板,临之叩击,节奏明快,脆声朗朗,以诱蚂蚱回响,循声探寻,多有斩获,屡试不爽。幸捉黄鼠甚而圪狸,则属意外之得,欣喜若狂也。然圪狸少见,而花蛇毒蛛频遇,倏地见矣,毛骨悚然,故每每敬而远之。倘羊倌于此牧,一众方可撒欢,壮胆 *** ,一碰运气。

而选煤厂气象迥异,厂房高耸,机器轰鸣,生机无限。二孬尤喜观火车进出,车轮滚滚,睹机带输煤,轻巧如流,众啧啧称奇,惊叹不已也。

同伴三骄,竟于此觅得一枚雷管,如获至宝,手撰兜藏,犹不歇心,秘隐帽内,紧戴头顶。众兴致勃勃,而不知祸之将至矣。凯旋深究之,突爆,炸飞三骄手掌,观者无不魂散惊、魄齑粉,哭天抢地。二孬急速跋踕,幸未丧命……

洗煤之墨水,渠引截而澄之,可得煤粉,以饱水似浆,俗称煤泥,其易燃价廉,甚为众喜,诚然乌金之液。彼时也,家户十之八九,门外墙角,煤泥积山,乃至大风起兮,煤灰遮日,昏天黑地,成晋邑一景,广为诟病。而选厂与崔屯地界隔李庄、陈庄,肥水先为二庄截流,至崔屯则清汤寡水,类同鸡肋。

月余,煤泥积可盈尺,渠水排尽,须急速挖矣,暖天易作,惟寒冬甚苦,踏冰碴冻泥,须饮酒驱寒,殊为不易,得者半冰半煤,经风吹日晒,所剩不多,户均一车半车,聊胜于无。初始也,集体挖运,社员以煤粗泥细、冰多水丰,颇多微词。而后,需煤泥者,须自挖自运,二孬尝三九天与人往,深知其苦。

二孬父尝于此处看护,故多往此玩,一日失足没入泥坑,全身尽墨,嚎啕大哭。知无性命之虞,兀自跳入,乌浆裹身以乐,颇类现今泥浴也。饿则就近挖山药蛋掰玉萄黍烤食,地头之鲜,别有风味。


启 蒙


二孬幼小体弱,三天咳嗽,两头拉稀,十岁半始入学。日日于崔屯周边走南闯北,自得其乐,近乎散养。二孬喜小兽,与其兄孬儿尝饲一白两灰兔孬孬,日日照护,近观其食草,欣然犹自食矣,为避黄鼠狼祸,夜则移兔笼于宅。半大时,为其兄窃贾之,二孬啼哭吵闹,伤心不已。

为抚慰之恨,其父捉一牙犬,乌亮似缎,伴其戏共之长,坐卧举蹄,悉听其令,二孬甚喜矣。而成年黒犬行踪飘忽,每莫名出走,复无声而归,彼时,盗狗贼多矣,剥皮食肉乃寻常事耳,二孬甚忧。

一日,黒犬久矣未归,二孬往寻之,至崔屯猪场,见群犬纠缠是场花犬,此进彼退,不离不弃,灰黄高矮之中,黒犬赫然在焉,俄顷,不遑多让,捷足先登……

二孬不解,猪场保爷笑曰:未几,即生狗娃。

二孬信矣,为之魂牵梦绕,往观之,未见小犬,如是者三,依然如故。疑戏言,勿再往。

春节,道遇保爷,揪二孬耳笑云:生矣,何不观之?二孬欣然随往。犬舍旁,果有狗娃蹒跚戏耍,其一黢黑。花犬甚机警,摇尾保爷,虎视二孬,护佑其崽。以狗娃故,二孬多往猪场,屡见大白角猪,嘴拱母猪,频频排尿,口喷白沫,哼哼唧唧,猛然力拔山兮,一跃而起……而保爷见多不怪,静立旁观,询之回曰:未几,猪娃产矣!二孬信耶,遵保爷所言时月,果见小八戒争先拱奶,胖然壮兮,憨态可掬……二孬甚喜,目不转睛,由此,二孬频往猪场观战。

猪场邻牲口棚,二孬亦往观牛马,偶遇数起大戏。或牛或马,然与猪犬殊异也,无不地动山摇,气壮山河,酣畅淋漓,惊心动魄……紧要处,饲养员狗小叔便近前一步,巧施援手,霎时风起云涌,一举中第……几次三番,二孬略知其义,便于紧要处,与众呐喊起哄:上手,上手,上手!

然狗小叔面无表情,不为所动。少倾,却捷步跨前,举重若轻,一举功成——狗小叔终善解人意,不负众望也。事毕,叉腰而立,为之四顾,为之踌躇满志,净手杯茶,燃烟而歌起矣!

是年,马瘟“四号病”烈,骡马倒毙者众,功(公)臣银鬃马气若游丝,命悬一线,当埋之列。狗小叔不忍,泣曰:银鬃亡,吾当死耳!乃悉心照护,死里逃生。然则元气大伤,龙举云兴之事,不劳尊驾,尽拜种站枣红马代劳。

二孬见惯不惊,悉知牝牡精奥——未几,马驹出焉———未几,驴驹出焉——未几,牛犊出焉……亦能举一反三,知羊羔、兔孬孬何以出焉。纵稔知甚多,然二孬甚为骡惑,久瞻黑乌头——驴,未知何为马骡?何为驴骡,何以骡无大戏可观,终无所期——未几,骡驹出焉。

二孬亦往窑坑、河岸诸地刈稗割草,售于饲养场,一以得三毛伍角,二为骒马贴膘催乳,三则得观青蛙、蜻蜓之欢,知蝌蚪水虿之安出……然马驹速成,牛犊疾长,多无银鬃马之福,未几,即牵城内兽医站,一刀去势。而猪崽既无进城之尊,亦无兽医操刃之贵,勿论公母,皆归劁猪匠——走街串村之王一刀处置,悉数劁之……

——彼时也,王一刀骑车游走,车梁挂兜,兜缀小袋,遍插刀具、药粉。街头甫立,村童闻知,辄悉数围睹,有主顾则随观之,利刃所向,命根即断,猪崽哀嚎,村童雀跃,乃村屯旧景一瞥。

及长,二孬入学万中,路过县城北河沿之马掌铺,喜观铲蹄钉掌,乃至归乡置办骡车,肇始缘起,盖由是出。


困 惑


二孬所憎者,屯南李义也,其参军于天津守监,以力捕逃犯立功,后安置纱厂。崔屯村民晨出暮归,经日劳作,难息少缓,所得微薄,而李义日作有时,别休周日,月月关饷,春风得意。踏车出入,戎装衣绿,肩披大氅,言必称上班下班,喜不自禁也。妻崔屯崔玉萍,生两女。

玉萍固然标致,毕竟村女之秀,以见识浅陋,举止粗鄙,为李与日俱厌,每嫌农户所累,寻隙觅茬,动辄得咎,恶语相加,乃至抬手动粗,玉萍知其心异,以陈世美讥之,李我行我素,变本加厉。玉萍忌惮事变,惟照护 *** ,委曲求全,逆来顺受。

玉萍乃二孬远亲,姨姐称之。其郁闷忧烦,或于二孬母诉苦,呜咽抽噎,声泪俱下,二孬母惟有宽慰,焉有善法?二孬耳闻目染,甚为玉萍姐不平,尤不齿李义。然曷以致此,困惑矣,诹以母,止叹息苦笑,未发一语,终无解也……

二孬家贫,粗茶淡饭勉强得饱,若荤腥者,殊难一尝。而邻居虎成叔,矿工领班也。旬日返乡少住,妻必烧肉炖菜,氤氲香气偕欢声笑语,越墙弥漫。其有靛青裘衣,羔里豹领,珍奇难觅,远近无双。其领斑纹清晰,绒毛齐整,抚矣轻柔温暖,加身华贵凌人,传言狼、犬未敢近焉。酒罢,惯立门首,人近,辄循兜出烟以敬,燃而一笑,吞云吐雾。所持烟,红底粉花,未尝一变,皆知牡丹烟也。二孬母遇事,而钱不凑手,或往虎成宅,捯搲三、五元应急。

二孬与虎成之子小东善,此院进彼宅出焉,饭时玩耍,或得尝一脔半馍,嚼之回味无穷,念念难忘也。每每循味捧碗,借故往寻小东,以得垂青,然事与愿违,久而白眼相向矣。一日,二孬端煮菜剔拔股——高粱面食至,虎成婶拾掇不及,调和盒中见韭菜油辣,红绿映辉,香气扑鼻,油光璀璨,赫然夺目,二孬垂涎欲滴,奢望蘸之一星半点,而虎成婶熟视无睹,漠然无语……及长,二孬渐知好歹,耻为“ *** 娃”,辄少往焉。

二孬亦非无肉可啖,火燎虎头、扁担——蝗虫,蘸盐食之,可慰馋虫。支箩捕雀,裹泥烤食,聊胜于无。遭遇鸡瘟,不嫌窃喜,净毛剖膛炖之,亦能一饱口福。倘有红白喜事,则可饕鬄以进。惟二孬不知,餐饭礼钱,多半其母求借虎成。知焉,嚼之乏味也。

惟此,二孬窃思,他日定为矿工,类虎成叔,油头革履,豹领皮裘,酒肉牡丹烟……

焉知未出几载,虎成叔以煤窑冒顶,石击惨死。噩耗传来,村民面面相觑,难以置信。老小恸哭哀嚎,撕心裂肺,久矣隔墙盈耳……

二孬方知酒肉之艰,亦知工农之分、城乡之别也。是年,二孬岁十二。其问询乃翁,农人终日劳作,何故衣食堪忧?何以父母为农,子女必得为农?其父半知半解,含糊其辞,以“天命耳”搪塞之!困惑终无解矣。

老 宅

二孬居崔屯圪洞院。

此乃砖砌老窑,类四合院也,惟半隐于地,半显于明,人宅其院,踏阶东进,拾级西出,故称圪洞院。其墙厚柱壮,冬暖夏凉,蔽隐僻静,亦昏暗潮湿,人进焉,颇感阴森之气,为四里八村仅见,此居多见丘陵塬地,未悉平原地界何故筑焉。传圪洞院为沈家所有,经几代变卖,遂成杂院,而何以变卖,说辞颇多。二孬家居西房,东房刘占,北房薛有,南房属郜友桂。院西有空地,劈为马厩,猪圈,后庐(茅厕)……

四户皆崔屯农民,耕作为生,散漫成习,偌大宅院,台阶、过道、屋檐处,肆意堆放农具草垛、劈柴煤泥、菜粮厨具,乃至破衣烂衫,目之所及,狼藉一片,杂乱不堪。甫睹圪洞院蓬头垢面,破败凋敝,然细察其青砖墙面,立柱隔扇,墁地灰缝,出入甬道,乃至整体布局,皆匠心巧思,靡费不赀,绝非小户可为。

传圪洞院旧主为沈振海,于天津发迹所筑,五年院成,颇多异象——

沈母为神婆,村民染疾或诸事不顺,求之,则慨然端坐,闭目不语,俄顷,哈欠连连,喃喃自语,复令求告者跪地叩首,献果饼并清水于供桌,沈母则燃香烛、黄表纸以代神作法,香灭烛尽,辄取纸灰少许与清水令人饮之。或得其所愿,求者不绝。

圪洞院神奇者,乃亥时九点,院内即戏班乐起,众凥居所,院无一人,而鼓紧锣急,唢呐高亢,琴胡悠扬,梆声清脆,夜夜笙歌燕舞,尽得梨园之乐。时许,乐声渐没,归于寂静。沈母尝约友善姐妹共赏之,但闻其乐,未解音之安出,神乎其神,诧异变色也。

沈家多车马,马厩木槽,黑豆不添自生,夜夜嚼食,未见稍减,骡马皆油光水滑,膘肥体壮。马夫骇怪,言与沈母,沈母叮咛曰:天赐骡马口粮,人不得食,禁取矣。马夫奇之,警置脑后,阴窥虚实,夜半持瓢舀之,诚如斯言,黑豆皆遁于无形,不翼飞矣……

翌年,沈母殁。沈家诸事不利,叠遭恶运,长子病亡天津,次子战死河南。男丁若此,女眷亦生祸端矣。长媳外出访亲,半路走失;次子之女,嫁李庄周生,外出访亲,亦类伯母,路途遁形。沈家长女,乃陈庄陈家大奶奶,县城采办,竟不知何往……

沈家三子,婚于圪洞院,然多年未得子嗣,诸事逆意,颇心灰意冷。人言圪洞院大凶,沈家子弟惕惕然疑神疑鬼,乃共议贱卖之……

今圪洞院犹存,沈家之事,言者众,信兮疑矣,姑妄录之。屯有沈家后人,泯然于众,浑浑噩噩,人云亦云,何处存真焉能辨伪哉?

二孬居所,即祖父彼时购矣,时人劝阻,不祥勿购,其祖坦然曰:吾辈贫贱若此,胡复何苦?而圪洞院杂居之后,共二孬哥仨,连年添丁加口,虽凌乱纷扰,然鸡鸣犬吠,人声鼎沸,一派生机也。

郜友桂之姐、姐夫皆盲。姐夫金财善瞽书,游走村户,以资油盐。屯有喜事,多延其作乐。金财能淫曲小调,怂恿之,别馈烟酒,辄琴振歌起:

山药蛋开花一片白,我的那个心思二女你来猜……

熬稀则锅一响就下米,听人们说道我和你……

谁家的烟囱冒了一股子烟,二女的嘴嘴实在是甜……

玉萄黍开花一撮撮毛,爹妈在居所你千万不敢眊……

……

金财不遗余力,闻者情绪激昂,张嘴附和,霎时异口同声, *** 迭起……

事毕,金财或往圪洞院少坐,逢人辄敬烟。二孬尊称伯伯,金财闻声杖立,瞽目频眨,抚之头曰:俺孩又长矣!二孬观其瞽,抚其琴,颇以奇哉。数载,金财病亡,瞽书绝矣。

二孬家居圪洞院多年,哥仨由此生,祖父母于此故。其母居此时言病痛,遍体不适,孬儿岁近婚龄,其父乃千方百计申得宅地,举债起新,欲将老宅为孬儿所有,携二孬三孬别迁新宅,独门独户。然孬儿不应,乃依其意,孬儿外迁,一众续居圪洞院,再作计较也。



捉 奸

李义所职纱厂者,大国企也,半城美女咸集于是,或圆润清丽,环肥燕瘦,或阿娜莺声,仪态万端。李义眼花缭乱,春心荡漾。觊觎张虹久矣,言语轻薄,借故调戏,张虹知其歹意,厉言斥责,李知难而退。复垂涎晋岚,丢眉弄色,动手动脚。晋不胜其烦,言与男友雷虎,雷非善辈,与人夜截暴揍之,李行伍出身,具三脚猫之功,奋力相搏,然双拳难敌六手,饱尝皮肉之苦。时过多日,犹愤懑不平,疑晋岚所为,言于派出所战友,以少有线索,终不了了之。

崔屯保健站刘春梅,知青也,楚楚动人,姿色不输纱厂佳丽,李义入伍,春梅方插队崔屯,交集少焉。以取药,乃熟络。李义头疼脑热,本应纱厂公费就医,而每每借故往保健站,甜言诳语,打情骂俏。人皆知其包藏淫心,惟春梅全无防备,久而为李俘获,纳于胯下……

李义与焦斌为邻,以宅地故,素有嫌隙,今李义贵为退伍军人、纱厂工人,益目中无人,不可一世,焦斌嫉恨交加,早欲扁之。

某日夜,二孬路遇闲汉焦斌、赖小、春元。焦斌轻语曰:行矣,观戏。二孬甚奇,随之偕往,近保健站,见窗帘遮蔽,倏忽灯熄,焦斌蹑手蹑脚,至窗前门侧窃听,然静无声息。二孬不解其意,惟屏气敛息以待,少倾,忽传 *** ……焦斌闻得真切,挥脚猛踹房门,疾入,恰里屋虚掩,春元执手电,率先冲进,焦斌速立床侧,赖小随之亮灯矣……

李义、春梅知东窗事发,双双魂不附体,瑟瑟发抖,欲着衣掩丑,早为焦斌用被单卷起,齐抛外屋。李义无地自容,不知何已,春梅赤身裸体,尤生不如死,惟蜷缩一团,埋首哀泣。李义觑得只焦斌一伙,胆略壮,拱手哀求:手下留情,重谢云云……随之下床觅衣,伺机逃窜。焦斌焉肯轻饶,扫腿即刻放倒。乱中输液架倾翻,打落瓶瓶罐罐,黄白药片抛撒一地。

焦斌令赖小、春元摁住李义,兀自于衣堆翻捡,挑出一大一小花裤衩,欲套头李义,复递与二孬,令其速呼支书公断。二孬恶李义久矣,自对焦斌言听计从。方是时,早有人听闻异响,聚拢而来。见如此好戏,无不瞠目结舌,骇怪讶异,一时交头接耳,大呼小叫,乱作一团……

二孬父适逢过焉,睹二孬持花裤衩欲行,立令弃之,叱嗟曰:肮脏!非汝可观矣,速去,滚!

……

是年,二孬十六也。


师 者

二孬小学于崔屯,初中于王村,岁十八,升县城万中。校居城南,师生众多,高一即四班二百余,生源广纳,参差不齐,城乡子弟皆具。教室为二层楼房,宽敞明亮,校园巨阔。以众,课毕矣,楼道、校园挤挤挨挨,排队如厕,每急迫未解,课铃已起。

师者禀性各异,皆有所长——

秦师——行伍出身,腰板笔直,诙谐幽默,若“蚂蚱戴笼头——假装大牲口”,“蚊子放屁——小气”之俏言俚语,张口即出。讲虚词之实,大书:“狗是我”、“狗是我的”,言“的”之重,一字千钧,助词之要,通俗易懂。兴起,话军旅故事以飨学子。其善歌,教唱《喀秋莎》《三套车》,众喜甚,年复一年,音犹在耳。

楚师——京人也,着衣考究,昂首挺胸,京腔绕梁,语速风快,倘若走神,二氧化碳倏作二蛋也。板书亦然,粉笔走处,铜铁横陈,酸碱交叠,电光火石,风生水起,吱吱扭扭,少倾满墙。

赵师——怀才不遇,自视甚高,才言方程,即怨薪低,甫讲椭圆,复叹时蹇。犹特立独行,课操必见缝插针饮奶食馍——时属奢侈。斯为人也,娇柔造作,斯为师也,冷酷刻薄,师生皆厌之,故频遭攻讦。一日赵师以二孬课堂窃语,责骂其“孬种”,引为笑谈。校园内外,一时“孬种”浪涌,苦不堪言。二孬每逢其课,则神离意迷,恶闻其声,所谓几何函数对牛弹琴也,故数学甚糟。

齐师——患肺疾,面青体瘦,初冬即口罩,唯心唯物间,必贯剧咳,咳则气喘吁吁,闭目弓背,或连绵不绝,声嘶力竭,众无暇主次矛盾、理论实践,皆屏气敛息,为之心悬……

宋师——兼班主任,争强好胜,为教严苛,拂逆其愿,瞋目厉色。其怀绝技者,粉笔怒射,十发九中也。或令生门立,愠愠然訾詈,自古今礼义廉耻,至南北温良恭俭,滔滔不绝。犹遣“嗯”起承转合,复出“啊”以助其势,一啊,再啊,三啊……排山倒海,殊难止遏。既停,领诵:师者,所以传道授业解惑也……未及半,课铃大作。其革履久著,前缝中补,欲知时恒日远,颇费考据矣。甫着灿然新履,含明隐迹,举步踟躇,于沛公霸王刀光剑影宴隙,暗觑屣彩,弹粉灰,理疏发,神怡难抑。

鲁师——嗜烟而囊空,独钟“勤俭”。课右手螺旋定则,瘾作,出烟不燃,捻而颠,颠而捻,数番嗅闻……燃则猛嘬,欲飘欲仙。举题询之,眯眼睥睨,连呼:公式!公式……

费师——初入职,板书稚拙,低声细语。每课如履薄冰,小心翼翼,时询:明乎?知乎?解乎?懂乎?以其昏昏使人昭昭。某课忽暴风疙瘩——荨麻疹,秀面赤包赫然,搔愈盛,窘态毕现,尴尬万分……师燕尔新婚,婿如期支车静候,课毕相偕以还,为生注目,成校园一景。

燕师——貌若赵丹,音类胡松华,歌《怀念战友》《草原之夜》声情并茂,以假乱真,甚自负。联欢每作矜持,半推半就,唱罢谢场,掌声雷动,昂昂然舍我其谁。某执事,新人也,弗知有此压轴才俊,“庆五四”曲终会散,未请其歌,师经日不乐,怅然若失。

倪校长——身长嗓亮,不苟言笑,冬顶狗皮帽,厚实无出其右者,帽现即知在也。遣差排事,皆称老张老王,或直呼其名。其止会场训话,未尝授课,生不知其学所长。二孬高中两载,悉记其言惟七字长调耳:“全体老师同学们”。

校工——姬獠牙,鳏夫,嗜辣如命,犹喜小酌,楼梯角落置灶,锅铲响处,辛辣氤氲,醇馥幽深,教室楼道,咳嗽喷嚏,此起彼伏矣。

……

万中两年,睹诸师风范,诚非虚度耳。二孬喜语文物理而恶数学,究其故,所喜者师也,所恶者亦师也。语文师、物理师,以态度和蔼,有问必答,所得匪浅,念念不忘矣。而数学师,孰优孰孬,孰是孰非,诚一言难尽焉。

谷雨,男,山西晋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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